丁玠一拍大腿:“你怎現才說?我姑父倒有處妙宅,位處定府大街,臨街是上下兩層樓,有三間門面,可自做買賣或租賃給商客,樓后到底四進,二進三進間有個小花園子,住六七人都綽綽。你上早朝也最便利。”
“那可是個好地段。”李綸半信半疑:“你姑父怎舍得拿出來售?”
丁玠嘆口氣:“前年姑母逝后,他總睹物傷懷,況又無兒無女,打算變賣后回鄉度日。”
曹大章拈髯:“想必房價亦是可觀。”
“這是自然。”丁玠朝沈岐山道:“五百兩紋銀。看房者頗多,京城富貴不少,已兩三家相中,你要的話得趕緊,過這村可沒那店。”
沈岐山頜首:“你說的花好稻好,明日先陪我看過再議。”
幾人又吃了會酒,聽了兩折戲,月掛半彎,方各自散去不提。
再說翌日,沈岐山來找大嫂蔣氏,在廊上等了半晌才進房,蔣氏坐在桌前朝他歉然笑道:“午時心口有些痛,躺了會兒竟睡去了。”即令丫鬟杏兒:“快倒茶來。”
沈岐山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今相中定府大街一所房屋,四進院落,三間門面,帶個花園。”
“那倒是個好地界。”蔣氏朝簾外喊:“怎地茶還未上!”杏兒托著茶盤匆匆過來,只道爐火不曉怎地熄了,重新燉的茶。
蔣氏斂起笑容訓斥:“要你們有何用,每月例錢一分不少,干活偷奸耍滑,個個沒正形兒,都氣死我就好了。”
再看向沈岐山:“三爺要說甚麼?”
沈岐山繼續說:“那房子需得五百兩紋銀,我這些年的俸祿皆由大嫂保存,估摸算應是足夠,還煩請大嫂能給我,以付房錢。”
蔣氏沒吭聲兒,慢慢吃口茶,方開口:“實不瞞三爺,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幾年京城物價真是翻了天見漲,族里的義塾祠堂,紅白喜事,誰有個難處沒少來討銀,府里上下一百多口就指大爺那點俸祿,定要喝西北風去,加上三爺你的堪堪才夠,自然也不白用三爺的俸祿,你那三房妾室,丫鬟傭仆成群,錦衣玉食,是捧在手心嬌養的,特別是趙姨娘,非得從京城去南邊老宅,我哪敢怠慢,有個三長兩短怎向你交待,如此來回一趟七八十兩銀子就沒了呢。”
沈岐山蹙眉:“依大嫂的話,我的俸祿是一分沒剩下?“
蔣氏道:“這倒不至于,但五百兩定是無的。”她頓了頓:“三爺又何必鐵了心要住出去,府里現成院落不少,寬敞的,明亮的,清靜的,景致美的,出入方便的,由你隨便挑揀,你若覺我這間好,明兒就能騰出讓與你住。府邸大了最忌冷寂清清,弟兄倆住在一起,但凡有個事,還能相商有量,就算無事,素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是一派熱鬧又不離心。”
似想起甚麼,恍然問:“聽老爺說三爺要納個蕭姓婦人為妾,可是她不肯入府一道同住?若這樣,我親自去勸她放寬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