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還待要辯,被薛姨娘用力暗戳一記后腰,雖不敢再多話,憤恨卻涌滿心底。
蔣氏朝蕭鳶笑道:“小兒不睦皆因眼生面疏,那白鶴又是瓚兒心頭肉,一日不看也得看三回,一時情急之爭,蕭姨娘勿要見怪。”
蕭鳶亦笑:“豈會呢!再過數日便要搬去定府大街的宅子,她們想這般玩鬧都不成。”撫撫蓉姐兒后背:“衣裳汗透,稍會涼風吹了又鬧病。”起身命春柳端了針線笸籮,同她幾人告辭,徑自離開。
待走遠難見影,趙姨娘再忍不住,噗簇簇流下眼淚來,蔣氏讓薛姨娘帶瓚哥兒等幾回房,四下無人,她才道:“你哭甚麼,好沒出息,有這空閑、不妨多思量怎麼籠絡回三爺的心。”
趙姨娘用帕子蘸蘸眼角:“如今還能怎地?三爺只肯帶她去定府大街,我鬧也鬧過,求也求過,皆是無濟于事。”
蔣氏哼了一聲:“不是我說你,初納你入府時,我怎麼交待你的?趁他心在你身上,早懷子嗣,早懷子嗣,你若能聽進耳里半句,如今也不會陷入這般境地。”
趙姨娘囁嚅:“我又何嘗不愿....”想到三爺已難以人道,不由悲從中來:“如今是愈發不能了。”
蔣氏默了片刻,才勸說:“怕甚!你不能,她照樣也不能,我倒有個法子!”遂附耳嘀咕一番,趙姨娘聽得又驚又喜,起身欲要拜謝,蔣氏攔住笑道:“你是我表妹,我不幫你還能幫誰呢!三爺的脾性吃軟不吃硬,你再去死纏爛打,只會令其對你更生厭惡,現溫和順從方能以退為進。”
趙姨娘已是撥云見日,自然她說甚麼都覺有理。
這廂暫不提,且說蕭鳶回房繼續做針線,待過午時后,命仆子備馬車在二門,牽著蓉姐兒路過雨桐院,恰遇燕靛霞在練劍,聞知蕭滽出府去會友,問他可要一道去定府街的宅子看看,燕靛霞反正也閑著,讓她們等等,自去院里洗漱換衣,不肖半刻已趕將上來,進馬車與她們同坐。
蓉姐兒看燕靛霞坐她倆對面,從阿姐腿上掙脫下來、挨捱到他身邊坐:“燕哥哥!”
燕靛霞不耐煩地瞪眼,忽瞟見她額上有一團紅痕,涂了薄荷膏,指著問:“怎麼了?”
蓉姐兒笑嘻嘻回:“被石頭砸的!”
“石頭?”燕靛霞蹙眉:“誰敢砸你?”
蓉姐兒道:“和阿姐在園子里玩,大少爺帶人從假山上往我扔石頭。”
“蕭娘子怎能袖手旁觀?”燕靛霞心底莫名火起,朝蕭鳶質問。
“傷得并不嚴重!”蕭鳶嗯啊兩聲敷衍,揭簾子仍朝窗外看,他要是看見沈瓚那幾人的慘狀,就不會如此義憤填膺了。
燕靛霞悻悻收回目光,仔細打量那團傷痕,都紅了,還不嚴重!怎樣才算嚴重?再往下就要傷著眼睛.....臉色漸沉,抬手摸摸她的額面:“痛不痛?”
蓉姐兒喜歡看他關切的模樣,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嗯,痛呢!”
燕靛霞聽得咬牙,罵道:“妖孽,被幾個孩童欺負,你說你還有甚麼用?丟不丟臉?”
蓉姐兒不高興了,從袖籠里掏出一顆桂花糖:“爹爹給的,不給你吃。”剝了丟進嘴里咂吧。
“爹爹!”燕靛霞冷笑:“愚蠢,你爹爹在蘭若寺修行哩。”
“哼!”蓉姐兒抱起胳膊不理他。
這正是:知疼問暖兩小無猜,言三語二小兒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