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鳶在高夫人身邊坐了,眾和尚不再誦唱敲魚,身披袈裟的住持念起《華嚴經》:
“如來廣大目,清凈如虛空,普現諸眾生,一切悉明了。佛身大光明,遍照于十方。一切眾生界,流轉死生海。清凈功德藏,能為世福田。眾生癡所覆,流轉于險道。佛為放光明,離垢神能照......“蕭鳶暗忖若真佛法無邊,這世間怎還會有諸多的悲歡離合。
待念完經宣過寶卷,她們才走出殿來,因著無香客,兩三僧人在灑掃中庭,青磚路面雕刻朵朵蓮花,人踩之上心底便生敬畏。
高氏面容略顯憔悴,開口道:“還沒謝你,如今想起那只血玉鐲子,我就渾身亂顫.....”她沒說假,肩膀真就抖聳了一下。
蕭鳶溫言安慰:“如佛所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目光掃過她平坦的肚腹:“高夫人此次能化險為夷,皆是你素日善行種下的因果,實不必謝我。”高氏笑了笑,沉默會兒道:“或許是我求嗣太急之故,急必生變,易遭暗算,幸得大爺明理,三爺體諒,說服了老太太,暫不納妾進房,等一兩年后再看!”
蕭鳶“嗯”了一聲:“這樣甚好!夫人好生調養必有福報。”
“承你吉言。”高氏心情松落了許多,兩人慢走低說,忽然望見前面有個月洞門,說來奇巧,月洞門兩邊水磨泥墻上,各貼著紅底鎏金字的對聯,寫著:“妙音能除三世苦,威震遠澈九霄云。”
高氏道:“你可知曉,這里面是一處很有佛緣的院子!”蕭鳶搖頭:“從未聽聞過,此話怎講?”
高氏接著道:“天若寺前住持法名明月,道行頗深,佛法無邊,能解前世今生,亦能助魂魄六道投生,他念經宣卷時總拉著簾子遮擋自己,嗓音易是千變萬化,或如幼童,或似老翁,或聲如洪鐘,或聲似草動,遠聞似如來,近聽若觀音,無人知他是男是女,是少是老,這般過去十載,五年前他忽然說與此地塵緣已盡,披上袈裟,手執錫杖,腳踏芒鞋,背上裝經書的布袋就要離開,眾僧跪下苦苦哀求,他才道,我雖走矣,卻留下后院,院中我種滿五戒十善,卻因天地幻變,開出五劣十惡,結成因果報應。你們不許封門、任其大敞,能進的則進,不能進的自然無門,此可保天若寺香火繁盛萬年。說完此話,便調頭離去,果真此后再無他的消息。”她微頓:“你定要問我怎知之甚詳,兩年前在這里抄經誦福數日,住持宣讀寶卷時提起過一次,是以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