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尤方聽得云里霧里,但也沒來得及問,傅承凱丟下這句不明不白的話就甩了他一個冷酷的背影,如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當初傅承凱因不愿和女演員捆綁宣傳,寧愿放棄高薪片酬也不愿低頭,憑借自己的努力和演繹天賦在娛樂圈大放異彩奪得影帝稱號。若非如此,沈尤方也不會這般對他刮目相看。但他多少明白,傅承凱脾氣雖不好,貴在愛憎分明,更不會無緣無故耍大牌甩臉色,除非發生的這件事觸碰了他的底線。
等沈尤方回自己的房間,看到自己的大床上被扒光衣服綁在床腳的李東時,沈尤方頓時氣得險些吐血昏厥。
五星級酒店靜悄悄的。
傅承凱在樓道站了好一會,原本還想抽根煙,不過他這身狼狽被收拾垃圾的阿姨撞見,險些被當成瘋子,好在她打電話報警的時候被他看到,并及時伸手攔住,“我是7012的房客。”
那阿姨見他的手擦著血,半信半疑。傅承凱直接從兜里掏出房間卡,在她買前晃了晃,然后開門進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一如既往的安靜。
他就想到會這樣。
不管發生什么事,何默都不會吵鬧。她永遠是那樣安靜,多一句話都不愿說。
他開了燈,發現何默蜷縮在沙發上,眉頭緊緊皺成團,抱著自己瑟瑟發抖。顯然也不太聰明,上一回拿不到空調遙控直接被熱成濕人也不知道搬個凳子,這次被凍成這樣,連走幾步路回臥室拿張被子都不懂。
到底是她傻,還是她連他的東西都不愿碰。
門鈴突然被按響。
傅承凱皺眉,大步走過去開門。
敲門的是方才那個清潔阿姨,她指了指他的略帶血絲的手,“這是包扎的藥,你的手需要及時處理。”
傅承凱看她一眼,目光略有所思地往走廊移動,捕捉到一抹影子,隨即若無其事地點頭,把藥膏接過來:“多謝。”
傅承凱重新關了燈,借著微弱的月光走進臥室,把藥膏隨手往桌上一丟,須臾抱出一張被子,小心翼翼地給何默蓋上。
然后去了陽臺,抽煙。
每次他煩悶的時候,都忍不住抽幾根。
等他閑下來抽完第三根煙,腦袋有些發疼,胃也有點酸澀。他這才記起來,午飯和晚飯都沒吃幾口,下午聽到李東設計何默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方才又發瘋地往李東身上揍。
但好在,她沒事。
想到此,傅承凱不自覺揚起嘴唇,把剩下的煙頭掐滅。然再看向沙發,哪里還有那小女人的身影?
他又忘了,何默的睡眠這么淺,被子又這么厚,怎么可能不驚動她?想到她躡手躡腳偷偷摸摸離開的模樣,傅承凱再次笑了。
連續幾天,傅承凱沒有出現在片場。
孫廷剛從會議室里就來,就看到了正在發呆的何默,“怎么了,有心事?”
何默忙搖頭,顯得不太淡定。
“沈導在會議室,讓你過去。”語氣稍頓,孫廷見她似乎心不在焉,便問了一句,“你真的沒事?”
何默不自然地搖頭,又略略低著頭,須臾幾乎是喃喃自語,“他怎么沒來?”她記得今天有傅承凱的戲份,而且很重要。
“你說什么?”孫廷真沒聽清楚她說什么。
何默抬頭,又低頭,“傅承凱。”
“傅……承凱?”孫廷明顯詫異了幾秒,嘴角含笑,忽而又嚴肅起來,“承凱不舒服,住院了。”
何默輕愣,“他不舒服……還是老毛病嗎?”
孫廷微挑眉頭,點頭,又搖頭,“比前幾次嚴重。胃出血。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就犯了酒癮,一個冰箱的酒幾乎都被他喝光了,攔都攔不住。”隨即長嘆一口氣,“明知道自己有老毛病還不知道收斂,這下自食惡果了吧。不過默默你也別擔心,他就這樣,不死一次是不知道悔改的。”
何默深深皺眉,沉默。
之后進了會議室,沈尤方說了許久的話她都沒心思聽進去,便是渾身紅腫的李東突然出現并向她鞠躬道歉時表現出輕微的詫異來。
沈尤方開口道,“小默,對于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我是李東的小舅子,之前對他或許有過多的放縱。歸根結底還是我的錯,我管理不嚴,對他疏于管教,還希望你能原諒他這一次。我已經解除了他的副導演的職位,日后只要是與你合作,我都不會讓他參與。這個決定,不知道你滿不滿意?”
“何默,是我鬼迷心竅,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李東垂著頭,看起來倒是歉意十足。
何默足足愣了好一會,方才明白過來。
原來那日與她約好討論劇本的并非沈尤方,而是李東。至于李東計劃對她做什么,已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阻止這一切的,是傅承凱。
“很抱歉,我還有事。”何默冷淡地說,不管李東怎么磕頭道歉,她照樣走得頭也不回。
懲罰一個人,未必需要疾言厲色。
在他拼命想求得你原諒的時候偏就不表態度,足以讓他在焦急和悔恨中繼續燒腦抓狂。
何默會打電話過來在孫廷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沒想到,何默會來得這樣快。剛掛電話不到五分鐘,她人就已經在醫院了。
“誰的電話?”傅承凱躺在病床上閑來無事,盯著孫廷瞧了大半晌,“有事?”
孫廷揚眉一挑,“你猜?”
傅承凱啐了句無聊,繼續看電腦。
孫廷一臉看戲的模樣,笑得有些假,“我很好奇,那日你的手背上的傷是哪來的。還有,你這身體恢復得也差不多了,現在都能爬起來工作了,為什么還要賴在醫院霸占床位?該不會是在使什么苦肉計吧?”
傅承凱幽幽的眼神望過來,“你很閑?”
“你還好意思說?為了你我忙前忙后的容易嗎?”孫廷一副怨婦模樣,來之前還特意在何默面前演了一場苦肉計,若此時被傅承凱這個當事人破壞了,那得多冤枉。于是又道:“做戲呢,就得做全套。你自己,好自為之。”說完手機又震動了,他忙把手機貼在耳邊,在某人冷淡的注視下開門走出去。
剛掛電話走到電梯口,何默竟跑了過來。
“你,跑樓梯上來的?”孫廷瞧著她風塵仆仆的著急模樣,頗感意外,心想傅承凱真把人追到手了?
可想想又不對,這幾日何默躲他都來不及……難道又是新招?
不等他下結論,何默的開口已經解釋了一切:“他,還好嗎?”
語氣還有些不穩,略顯著急。
孫廷頓有幾分金石為開的感慨來,于是眼神里衍生幾分意味深長。何默卻因此以為他是難以啟齒,小臉略顯蒼白,“他,病得很重?”
“這倒沒有。”孫廷擔心把人嚇壞,忙道:“他好不好,得你自己去看才知道。房間號知道在哪嗎?”
何默點頭,“方才在下面已經問過護士了。”
孫廷感嘆,孺子可教也,邊說:“我手頭還有點事,就不和你過去了。他剛剛睡醒,你可以直接進去,不影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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