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聊天模式持續了兩個月,偶然一天,那小孩突然沒給她發信息了。她考慮了許久才主動給那小孩發消息,問他是不是出事了,結果沒一會就收到一連串的問號。五分鐘后,那邊又回了一句:‘小孩用我的賬號發的消息。他暑假過來這邊玩,現在已經回家了。他沒事。’當時的何默怔了怔,想到之前哄小孩的話都會被對方看了去,第一反應竟是心虛,然后糾結了幾分鐘才把消息發過去:‘嗯嗯。’除了發這個表明她已經看到消息的意思外,她不知道還要說什么。
意外的是,這段對話并沒有就此結束。
一片孤葉:你是小說家?
何默:嗯嗯。
五分鐘后。
一片孤葉:我看了你的書,還不錯。
何默:嗯嗯。
一片孤葉:不問我的名字嗎?
兩分鐘后。
何默:你是?
一片孤葉:……
不到一分鐘。
一片孤葉:初北是你的筆名?
何默:嗯嗯。
一片孤葉:還需要素材麼。我可以接替我外甥的工作。
一分鐘后。
何默:謝謝。
于是第二天晚上,一片孤葉就給她匯報當天的新鮮事情了。
諸如:
一片孤葉:今天突然被女人表白,我只是沒收她的禮物,她當場就潸然淚下,女人都是這么感性的動物麼?(結尾附上一句:如何拒絕女人的表白。)
何默收到這個消息后愣了幾乎小半時辰,最終沒回。
第二天:
一片孤葉:今天看到一對情侶在吵架,男的哄女孩,說不管她要什么他都會滿足。女孩竟一口氣說了七款新出的包包,男的最后把銀行卡直接較到女孩手里。(結尾附上一句:女孩生氣的時候都是唯物主義者嗎?)
何默繼續不理會
第三天:
一片孤葉:今天找了一個女孩試驗了一下,好像一杯奶茶也能把人哄了。(聽說有人向我表白就殺來學校對我宣布主動權了。我沒忍住罵她瘋子,之后她哭著跟了我一路)
何默看著看著,笑了。
終于忍不住回了一句:你似乎很受歡迎。
一片孤葉:好像不是。
何默:?
一片孤葉:你已經冷落了我三天。
自那之后,何默便不敢‘冷落’這個素材源了。
實際在那之后兩人總會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就算一方沒有及時回復消息,只要消息不斷,聯系就不會斷,久而久之倒成了一種默契,一片孤葉只要遇上點新鮮事都會往那邊發,何默偶爾會和他分析討論,這時候那邊問她的問題她也回好意地回答。
忽然有一天,一片孤葉問: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何默想也不想就答:成為編劇。
一分鐘后,一片孤葉回:那我可以預約當你的男主角麼?
何默愣,你是演員?
一片孤葉:不是。
何默:?
一片孤葉:你好像還不知道我叫什么。
何默:我不一定能成功。
一片孤葉:那我等你成功那天,當你的第一個男主角。等首映破億的時候,我告訴你我的名字。
那時何默就想,他都不是演員還來預約演戲,到底是看不起她寫的書,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不過她最后也沒問,就算兩人聊得很熟,但畢竟還只是陌生人。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的不當回事竟是他的承諾以及深情。
歐澄自殺未遂的消息很快席卷整個網絡,在短短數日里,媒體對她生前的種種也都進行了一次底朝天的報道,那些從來不為人知的消息,似乎在一夜之間被翻得體無完膚。
八年前三葉因為一本青春小說《致》火遍江城,在三葉首次登臺亮相的發布會上,歐澄更是占盡了風頭,那時歐澄憑借一身的才氣和青澀漂亮的臉蛋一度火得厲害,之后幾年寫的書也都上了熱搜榜單,暢銷書長長短短的有二十多本。只是在歐澄亮相不久,她就突然離開江城去了國外,并且很快就結婚嫁進豪門,隱婚整整七年,
如果不是她這次自殺,她結婚的消息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里。
網絡‘人肉’的速度很快,歐澄在國外的七年生活在事發三個小時之后也都被爆了出來。
歐澄出國后嫁給了一個叫默斯頓的外國人,聽說他的緋聞女友很多,而且有暴力傾向,經常家暴,和他交往過的女人都不同程度地在網上謾罵他的惡行,不過很快就被他動用關系壓了下來。但這次涉事的是歐澄,歐澄在國內是一個很有知名度的作家,所以這事一經被爆,傳播速度很快,從三個小時之前到現在,都霸占了微博的熱搜榜單第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曝光,現在網上幾乎都是網友對默斯頓的謾罵苛責以及對歐澄的可憐、同情和打抱不平。
一個小時之后,網絡崩潰。
等大家的網速運轉回來,在微博上一經搜不到事關歐澄的任何消息。
于此同時,何默與陳冰顏已經在傅承凱的安排下坐上了去西德里的飛機,歐澄被搶救回來之后就是在那邊修養的。
“默默,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陳冰顏安慰她,手指有些冰涼。
顯然她的平靜也是裝的。
何默握上她的手,“顏顏,你不要自責。”
陳冰顏輕笑,“我只是沒想到她這些年會過得這么慘。”稍是一頓,她看著何默的臉,“默默。你還怪她么?”
何默想了須臾,搖頭,“不怪。”早就不怪了。
當年她起三葉這個名字,本就因為她們三個人,但凡少了其中一個,那個名字就不再有意義。一個沒有意義的名字被搶,算不得什么,而且……
“顏顏,筱楚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何默說這話的時候雙眸難得清亮,“我知道你和黃姐都怕我難過不肯告訴我,我也不想把事情查得太明白。但,筱楚就是他。”
陳冰顏把資料拿過來一看,眼睛驚得老大,“陽子當年的失蹤,是被安言之給拐了?”
筱楚的原名叫宋陽,大家都叫他的小名陽子。他被送進孤兒院的時候才五歲,不肯和大人說話,也不肯進孤兒院,獨獨在見了何默之后就開始喊她姐姐,對其他人卻像一個刺猬似的。之后何默就把他當弟弟來照顧,兩人的關系也很好,比親姐弟還要親,曾經有人想收養筱楚,都被何默和陳冰顏設計攪黃了。
當年陽子出了一場車禍,險些成了植物人,好不容易醒了過來卻得了失憶癥,偶然聽到護士說自己是從孤兒院里來的,生怕自己沒有錢付醫藥費就從醫院跑了。跑出醫院后陽子遇上了同樣在外面漂流的安言之,兩人特別爽快地結為了‘孤兒兄弟’,再之后安言之就不聲不響地把人拐到山里去了。
那片山這么隱秘,也難怪當時連警察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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