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零三個月前,我父親帶兵出戰,被困赤月峽谷,軍中上下,所有將領無一幸免,盡數死在峽谷之中,百萬大軍,折損過半,五十多萬人,埋骨峽谷黃土之中。”柳韶白低頭看著柳云琛的牌位,這一世本該是她父親的人,卻在她還未真正見上一面時,便慘死在外……
她僅能憑借腦海中那些零碎的記憶,拼湊出父親的模樣。
那是一個俊朗而高大的人,手握百萬雄兵,馳騁沙場。
歸來時,總會在第一時間洗去一身的血腥味,換上嶄新的衣服出現在柳韶白的面前。
宛如天下間所有的慈父一般,將所有的溫柔,全數傾清瀉于自己的女兒。
即便十幾年的歲月之中,柳韶白只是一個傻子,卻在這雙有力的臂膀保護下,活的十分的安逸。
有柳云琛在的地方,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欺負柳韶白。
他就像一座高山,擋在了柳韶白的身前,用他的身軀,為柳韶白擋下了所有的傷害。
腦海中。
柳韶白對于柳云琛最大的印象,就是柳云琛每次離家之前,褪下常服換上盔甲,手持長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拍著她的小腦袋,輕聲說:
“小白乖,爹爹很快就回來。”
這樣的話,在十幾年中,柳韶白聽了數千遍,可是最后一遍……
柳云琛卻再沒有回來。
戚白夢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只有那寫著柳云琛三個字的冰冷牌位。
那個總是喜歡將柳韶白高高舉起,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男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柳韶白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就像是在平靜的敘述著一個故事。
可是她所說的每一個字,卻將在場的所有人,好似帶回了那一年多前,舉國哀悼之日。
五十萬大軍慘死,近百將領馬革裹尸……
赤炎侯麾下,所有將領無一生還,戰至最后一刻。
主將柳云琛尸首都未曾找回來,戰場上只剩下了那只陪他度過了無數場戰役的長槍,被斬作兩截,置于戰場之上。
那一日,大州上下一片悲痛。
多少失去親人的百姓哭死在了街道之上。
戚白夢重傷昏迷,手中卻依舊死死地抱著那斷作兩截的長槍,與那個寫著她夫君名字的牌位。
赤炎侯麾下大軍,是大州的脊梁骨。
亦是大州的軍魂所在。
在場的百姓們低下腦袋,眼眶微紅。
他們之中的不少人的親人,也在那場戰役中死去。
柳韶白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她的目光自在場那些死去的英靈牌位之上略過,最終落在了帝君的身上。
“你可還記得?”
“那……那是個意外…韶白,對于你父親與眾將的死……朕……朕也很是心痛……”帝君唇片微顫,急速起伏的胸口,暴露了他此刻心中的不安。
“意外?”柳韶白看著故作悲痛的帝君,雙眼微微瞇了瞇。
一旁的陸布堯也忍著內心的痛苦,嗓音沙啞道:“韶白,你父親的死……誰都不想,他是為了大州而死,為了他守護一生的國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