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聽到甜姐兒那帶著擔憂的聲音,衛芙才從怔愣之中回過神來。
她將手中的信箋握得更緊了。
在這封信上,姜珩措辭更加嚴厲的要求了衛芙啟程前往邊關,甚至還真的說出了若是衛芙再不允就要休妻這樣的話來。
若只是如此,衛芙自然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一直以來,姜珩往京城送家書,大部分都是通過驛站送達的,只有事關一些極為重要的事,他才會讓自己的親信親手把信送到衛芙的手上來。
而從驛站送家書,經手之人可是不少,誰能知道這中間會不會有人私自將信拆開來看呢?
畢竟……
別人不說,至少景文帝,是一定會隨時關注著姜珩與京城的往來信件的,要說景文帝不會讓人私下里打探,衛芙是不會相信的。
正因為有這樣的顧慮,在通過驛站的這些家書里,姜珩向來不會說什么重要的事,更不會說沒有發生的事。
若真的說了虛言,以景文帝對邊關的掌控,一旦發現了姜珩在說謊,只怕對姜珩的忌憚會更深了。
正是思及此,衛芙才會有如今這樣的反應。
因為……
姜珩在信中說,略哥兒在此前的一戰之中受了重傷,如今正在臥床休養,身邊急需有人照料。
衛芙很希望姜珩說的是假的,只是出于他們夫妻之間的默契,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外人,為何一定要逼著她去邊關,而并不是略哥兒真的受傷了。
可是,衛芙更清楚的是,她都知道的事,姜珩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姜珩還是將這件事寫到了信中,這就意味著,略哥兒真的受了傷?
想到這里,衛芙的面色更加蒼白了。
打從韜哥兒和略哥兒主動要求跟著姜珩一起上戰場之后,衛芙的一顆心就始終是懸在了半空中的,作為母親,她自然會擔心自己的孩子會在戰場上遇到危險,但同時她也知道,她就算是孩子們的母親,也不可能一輩子護著他們,更不可能阻攔他們走向獨立。
所以,那時衛芙到底還是松了口。
而現在,真正知道略哥兒受傷的消息,衛芙只覺一顆心似是被人狠狠擰了起來一般,不僅痛,還有著難以言喻的恐慌。
那是她的孩子!
在心痛恐慌的同時,衛芙又無比的后悔。
她想著,若是當初她沒有點頭,沒有讓韜哥兒和略哥兒上戰場,是不是就不會略哥兒受傷的事了?
作為一個母親,衛芙自然是自私的,她不能考慮到什么家國大義,她只希望自己的家人、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一時之間,衛芙的神色幾經變幻。
甜姐兒原本正等著衛芙的回應呢,見衛芙這么許久都不開口,心中也急了,又接著追問道:“母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沈珺也將手里的帕子攥得緊緊的。
姜家父子三人都上了戰場,那其中一人,可是她的夫君,也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
想到韜哥兒有可能出事了,沈珺的面色也跟著變得一片慘白。
衛芙回過神來時,正好就見著了沈珺那慘白的臉色。
“珺珺,你不要著急,韜哥兒無事!”衛芙連忙道。
沈珺聽到這句話,心頭總算是一松。
她如今本就有了身孕,精神又這樣驟然緊張松馳的,只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就覺得有了股無力之感,甚至小腹也隱隱有些作痛。
意識到自己若是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傷到腹中的孩子,沈珺連忙平息下情緒,再不去想別的。
甜姐兒見狀,連忙扶著沈珺坐到了椅子上,輕聲安慰道:“大嫂,既然母親說了大哥無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
說這話的時候,甜姐兒心里卻也有著擔憂。
母親看了信是那樣的反應,要讓她相信父親和兩個哥哥都平安無事,那自是不可能的,既然母親說了大哥無事,那……
出事的是父親還是二哥?
一想到這里,甜姐兒也提起了一顆心。
甜姐兒能想到這些,沈珺自然也能想到,在放心之余,沈珺又帶了些歉意地看向衛芙:“母親,我不是……”
這話只開了個頭,沈珺卻是不知道要如何繼續下去了。
對于她來說,最重要的是自然是韜哥兒這個夫君,甚至不管是公爹還是小叔,在沈珺的心里其實都是隔了一層的。
但對衛芙來說,不管是姜珩還是韜哥兒略哥兒,都是她的至親,不管哪一個出了事,對衛芙來說都是極大的打擊。
這樣一想,沈珺為著自己因為韜哥兒沒有出事就放松的舉動,自然是更加覺得歉疚了。
衛芙見狀,輕輕搖了搖頭:“你不用說,我知道。”
人的心里又豈會沒有遠近親疏,這本就是人之常情,換了衛芙自己也是一樣的,她自然不會為著這件事就對沈珺有什么芥蒂。
見著甜姐兒和沈珺仍是一臉的擔憂,衛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夫君在信上說,略哥兒在前些日子的一戰之中受了點傷……”
姜珩在信中說的是受了重傷,但衛芙覺得自己一個人承受這些就行了,沒有必要讓甜姐兒和沈珺也跟著提心吊膽的,所以只是說的“受了點傷”。
聽衛芙如此說,甜姐兒和沈珺既有擔心,又有種總算是知道答案的恍然。
“母親,那父親有沒有說,二哥有沒有大礙?”甜姐兒接著問道。
衛芙搖了搖頭:“這倒是未曾言明,不過咱們也不必太過擔心,有你們父親看著,略哥兒的傷勢想來也不會太過嚴重的。”
這也只是安慰自己,也安慰甜姐兒和沈珺的話罷了。
衛芙在心中暗自決定,啟程前往邊關的事,要盡快敲定了。
在此之前,衛芙其實還想著可以徐徐圖之,所以才會與方皇后虛以委蛇,甚至是用與姜珩通信這樣的方式來一點點將事情鬧開了。
可現在……
衛芙卻不想再這樣了。
略哥兒受傷,這件事必定不會是假的,如若是假的,只怕景文帝那里首先就會有所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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