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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山腹頂端那幾個巨大的孔洞里透進來陣陣寒露。
廣場上,一排排臟兮兮的睡袋里,頂著各色頭發的人類正睡得很熟。
耳聽得一聲聲不同語言的“起床!起床!”,生怕那些監工的鞭子落在自己臉上,眾人就似被踩了腳的貓似的,猛的坐了起來!
伸手摸摸被寒露染濕的頭發,顧不得洗漱,顧不得吃飯,拉好外套拉鎖,兩下卷起睡袋,立刻抓起昨日還未完工的狗窩,繼續編織起來。
“嘩”
有水系異能者,賣力的驅動著一條條勉強還算溫柔的水龍,將那一排排的人裹進去洗洗涮涮,待他們全都七葷八素,再將其抖露出來,從而讓他們面上不至于臟污不雅。
至于他們的睡袋還有衣物,因為沒有洗滌劑幫忙,只是這樣是不可能洗干凈的,日子久了,許多人的袖口、衣襟以及衣領等處,全都臟得反光!
“轟!”
“呼呼”
有火系異能者配合著風系異能者,吹出一陣陣溫暖的熱風——原理大概就和廁所門口裝著那種給人們吹手的機器一樣。
不過這也是不錯的,至少管理狗用了心思——哪怕它們只是為了提高產能,到底讓他們這些可憐人日子好過了許多。
暖風拂過,剛被冷水洗得渾身發僵的眾人,手指頭明顯的靈動起來,一根根細白柔韌的草絲,好似精靈般在他們指尖跳舞,很快就變成一條條精美的草辮子,或者圓片子——
有該死的人奸,整出了流水作業模式,將一個個狗窩拆分成了成千上萬個精美的可以組合的部件,成品得到了狗精們的首肯,前幾日正式投入生產。
顧不得抱怨,他們再次埋頭編起狗窩來。
各種網格、織花、新奇圖案;各種圓形、球形、扇形、奇葩造型……
明明只是個狗窩,怕是比龍椅還要求高些!
眾人心底大罵著那位最早給這些狗精出主意的草編廠老板,還有那些不斷設計新花樣的人奸狗窩設計師,手下卻是丁點都不敢慢了。
他們全都被關在這里,除了那些負責割草的人可以在黑心狗精的看管下出去放放風,其他人只能三急的時候離開自己的位子,去那專門辟出來的五谷輪回之所稍歇。
千多號人,一應吃喝睡,都在日常工位上解決!
一應拉撒,都在那巨大的廁所里應付。
為了部落里的環境,那些狗精也聰明,在廁所門口設了過濾結界,外頭聞著沒味兒,進去怕是能熏暈一頭白骨山頂階兇獸!
有愛干凈的想要刷個牙,廣場上不允許,只能屏著呼吸在廁所解決,想要在這多待會兒偷懶吧?誰都扛不住這味兒!
可以說,很多人去廁所,為的都是在來回的路上溜溜腿兒,而不是為了進去蹲多久。
大家都是被抓來的,身上攜帶的食物有限,哪怕那些狗精看不上,從來沒有收繳過,也吃不了多久,吃完自個兒的糧食,接下來的食物全賴狗精供應,脖子就被人掐住了。
人類就是這點不好,離不開吃喝拉撒睡!
一旦受困,敵人把這些抓在手上,尤其是食物方面抓緊了,睡眠方面控制了,再怎么氣性大的人,也只能順了敵人的意,讓編個花兒就編個花兒,讓編個小狗兒就編個小狗兒,讓編個圓形就編個圓形,讓編個三角形就不敢編個四邊形——
哪怕壯漢們不得不捏著蘭花指才能捻住那細細的滑溜草絲,場面極其滑稽,也沒人會笑得出來。
過上這樣的悲催勞工生活,沒有任何人會有心情笑。
也不怪這些異界人總是看不上地球人。
比起這些動不動就瞪大眼睛幾天幾夜不睡的狗精,還有那些不吃不喝成天只需要扎在土里就能健康成長的植系精靈,更有不吃不喝不睡,成天只喜歡到處飄著做惡作劇的靈氣團子精……
人類這樣的生理構造實在是吃虧。
干活積極的,狗窩做得漂亮的,有高級兇獸肉還有靈果吃,干活敷衍的,能力不夠又性子倔不會跪舔的,能分到一種干巴巴的植物塊莖已是祖上積了德!
這種植物塊莖就像籃球大的紅薯,卻一點也不甜,寡淡無味口感也很粗糙,吃了還容易放屁。
每天天不亮,就有大批異能是刀劍之類利器的,在那“砰砰砰”的將這種塊莖砍成差不多大的塊,隨后就有水系異能者將之清洗干凈之后,控干水分交給火系異能者,由他們在廣場上架起大鍋,像煮豬食一般煮熟一大堆,再一一分發下來。
每日如是三次,就到天黑。
是的,哪怕這里每天三十七小時,依然只有一日三餐,絕對沒有傭兵旅館里的一日五餐乃至六餐。
每一天,他們都吃不飽,也餓不死,只是沒勁兒鬧事。
除了生活上的這些瑣碎事,所有人每天的工作,就是不斷的編狗窩。
醒著編,半睡半醒編,睡著了都有人手頭還在編簡單的草辮子……
好似手上不動著,就會失去活著的感覺。
那麻木到底,依然舍不得放棄的一絲絲求生欲望,引得顏朱安剛開始那幾天總是忍不住的流淚。
度過了剛開始那幾天的難熬時光,五人小隊以及桀驁不馴成天懷著一顆爸爸心的王子賢,全都習慣了這樣的節奏。
畢竟,比起那些已經被關了大半年,滿腦子除了編狗窩就是編狗窩的可憐人,他們已經很好了。
好歹來的不夠久,腦子里還時不時幻想逃跑與自由。
悲催的一天過后,顏朱安鉆進鋪著老舊獸皮的舊狗窩,盯著漆黑的天空睡不著。
想著那些別狗精搶走的,柔軟舒適的皮子,她就難過得要命!
說什么公平交換,這樣的舊皮子、舊狗窩,換她的完美品級的獸皮,把他們墊著拿走不算,還把他們所有人的魔法背包掏空,足足拿走幾十張,算屁的公平?
偏偏為了她的安全,爸媽都勸她睡進這個狗精淘汰下來的狗窩。
至少她睡在里頭,哪怕她睡熟了,害怕不小心弄壞這舊狗窩,也沒人敢打她主意。
幸好她把大部分皮子都放在了靈魂布包里,這個包只有她才能用,旁人都看不見,不然怕是要心疼得吐血!
翻來覆去睡不著,見裹著睡袋睡在狗窩邊上的老媽伸手過來拍拍她的手背,顏朱安立刻反手握住了媽媽溫暖的手。
“媽媽,你說,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啊?”
女兒已經大了,早就不再像兒時那般天真,此時這話聽起來滿是恓惶與對未來的不確定,朱玉翠聽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卻是強行穩住情緒,語氣堅定,輕聲回到:
“快了,就快了,很快,快睡吧!明天還要干活。”
轉過身,眼淚就無聲的落了下來。
她明知道,也許她們這輩子,都會被關在這里,像機器一樣不斷的勞作,直到死去,但她還是咬著牙信心百倍的安慰孩子!
見她轉身對著自己,顏海成拉開睡袋側面的拉鏈,輕輕將她連著睡袋一起摟住,溫和而又堅定的看著她水潤的眼睛,許久,上身前傾,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
睡吧!
他的眼神,傳遞著他的心聲。
朱玉翠突然就不怕了。
反正不管如何,他們一家子都在一塊兒呢!
過了一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也許,機會就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