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殤臨歌

送正大典(一)

時間在向正月三十逼近,宋溫兩家對峙的局面僵持了下來,溫家想拖,拖到皇上不得不解了皇后的禁足。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快臨近大典前幾天,圣旨一道下來,就解了皇后的禁足。

這次連太后那邊都沒說什么,皇后迫害龍種的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了,太后這個反應,怕是梁家和溫家又有什么聯系。

肖陌接到這個消息,氣得在景深宮罵了兩天,雖然她是裝的,可這口氣她也咽不下去。

不過現在,誰也拿這個皇后沒有辦法,再生氣,也就只能在景深宮罵罵,離了景深宮,還是得規規矩矩叫她一聲皇后娘娘。

我慶幸的是,溫軟軟出來后沒有來找肖陌的麻煩,怕是送正大典的禮節多,還得在鳳羽宮學習。

她可是要等送正大典時,和皇上一起參加祭天儀式的。

天弈大陸的人都相信上古時期是有神靈存在的,拜神祭天,祈求一年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是很多國家都有的習俗,像南風、辰祐和玄疆都有。

但都沒有我們欒棱帝國的禮儀多,送正大典的儀式繁瑣復雜,牽扯了好多官員,各部協調,原本整個大典流程是需要禮司女官和禮部的官員一起籌備。

今年好像與往年有些不同。

所以,我抽空去見了一趟柳女官,她跟我說,這次大典的籌備被禮部拿了去,不許禮司插手,所以禮司這次沒有什么發言權,只能配合,并且,本是由禮司和禮部共同選出來的天師,也變成了由禮部單獨挑選,天師主持儀式,這么重要的事,禮部也敢堂堂正正的拿了去。

她還告訴我,因為后宮沒有妃位主子,這次后宮娘娘的位置都得往外排,那位置,基本上連皇上的臉都別想看見。

而且禮部還決定,低位妃嬪不用參與,也就是說,儀位和貴位,都沒資格參加。

這倒是合了溫軟軟的心思,這下子誰都能看出,禮部的高官里,必然有一部分是溫家的人。

說到天師,也不知道這次擔任天師的,會是誰?

這個天師之位無比重要,皇家舉行完儀式后,會由天師進行問天,一般都是問今年的運勢,這個回答可就十分重要了。

大多數聰明人都能從中看出些門門道道來,奈何我只是一名普通宮女,自然是掀不起什么風浪,若是有權有勢之人,光憑這一點,就可以做不少事。

我跟柳女官道謝后,就回了景深宮,今年的送正大典,肖陌是不用去了,她倒是輕松,我跟著宋傾藍,宋傾藍是嬪位,還是得去參加大典。

從過年宴到現在,算算也差不多一個月了,也不是感嘆歲月流逝的這么快,只是這個宋溫之爭,真是爭的太久了,牽扯進來的大家族幾乎是欒棱大家的一半。

何時是個頭都不知道。

這么長時間的損耗,再耗下去,對誰都不利,這幾天明顯宋溫兩家都略顯疲態,再加上這段時間兩家的損失都十分慘重,反倒是皇上還有點坐收漁翁之利的意思。

宋家當初迅速翻臉,一定沒想到,溫家竟然能撐這么久,所以這次的送正大典,恰好給了溫家一次機會。

現在,溫家二少爺還在天牢之中,衛軍高層換了一半,已經漸漸脫離溫家的控制,這次溫家勢必會再奪回來。

掌控了衛軍,脅迫皇上還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

我有些疑惑,溫家這么明目張膽的和皇家作對,為的是什么?權力嗎?可過了這么久,溫家絲毫沒有要反的意思,不為皇權,這么做,再怎么算下來也是得不償失。

我不明白,這一點,我始終沒有想明白……

“琴臨,你在想什么呢?”肖陌過來找我時,我正在發呆。“明天就是送正大典了,緊不緊張?”

我笑道:“我緊張什么呀,該緊張的是宋家,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也是,這幾天宋家接連失利,我聽哥哥的人說,就算皇上有意想幫宋家,都幫不上忙。”肖陌嘟著嘴,坐在了椅子上。

“心疼了吧?你的好皇上現在還拿不到實權,交代下去的話,都沒幾個人聽,其實還都是看宋家。”我給她倒了杯水,她接了過去。

“是啊,宮城里一個樣,外面又是一個樣,大家都裝得很好,誰會知道我們的皇帝現在受制于人呢。”肖陌喝了一口水,她用手撐著腦袋,抱怨道“無聊死了,這壓抑的后宮,再不快點結束,我都要給憋死了。”

我輕輕點頭,是啊,連我這樣的人,呆在這里,整天腦袋里都想著宋溫之爭,若不快點結束,我也得難受死了。

誰愿意每天提心吊膽的活著,這事早些結束,我就可以早點去找于歌了,不用再被困在這后宮中,擔心受怕的。

“肖陌啊。”我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肖陌疑惑的看著我。

我問道:“你說,明天的送正大典,會是什么樣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參加過。”肖陌聳了聳肩,輕松的說道,也是,她不用去,自然不用管。

我一個宮女,自然也不用管,我只是期盼著,這場爭斗能早點結束,我和無名許下的約定,也不用我去實現。

若是那樣,是最好的了。

一切的變數,就看明天了。

這一夜,我睡得不太安穩,我做個一個夢,夢見無名站在大殿上,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我叫他,喊他,他都不肯回應。

是那熟悉而又脆弱的聲音。

“洛琴臨,我該信你嗎?”

我猛然驚醒。

我扶著自己的額頭,心里想著:我怎么會做這個夢?

這時天才蒙蒙亮,我睡不著了,就爬起來整理衣著,沒過一會,宋傾藍就來找我,她跟我叔:“琴臨,今天你得跟我去。”

我回道:“好,藍姐姐你等我一下,我過會就好。”宋傾藍應了聲,就去門口等我了,我將無名給我的錦囊帶上,以防萬一。

我走了出去,宋傾藍在門口等我,其實宋家還是對這個女兒很有保護的,他們外面斗得這么厲害,宋傾藍還能安安穩穩的生活在景深宮。

應該也是有所安排。

我跟著宋傾藍出了宮,前往舉行大典的皇家祭壇,皇家祭壇的位置在皇城外,距離比較遠,所以得早些出發。

今年儀位的妃子都沒有資格參加,所以來的也就這么幾個老熟人,金嬪,白嬪和宋嬪。

我們互相打了招呼,都是禮節性的,全部都是支持宋家的家族,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我們上了馬車,前往皇家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