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來臨,沒有絲毫預兆。
越是平靜,就越是害怕。
送正大典后,溫啟就從天牢中放了回來,沒過多久,就官復原職,回到衛軍當差,自然,衛軍的控制也逐漸偏向溫家。
宋家最近在官場上連連失利,溫家頗有一副轉守為攻的氣勢。
鐸柒五皇子的案子還在查,卻還是沒有頭緒,對方做的干凈利落,刑部就算急得焦頭爛額,也束手無策。
溫軟軟最近閑了些,就開始找我們的麻煩,說是要什么整肅后宮,給我們立了不少規矩。
還是宋傾藍聰明,她走了一趟太后的宮殿,我跟著去,她跟太后暗示了一下:后宮之事關乎外朝,皇后做的過分了,還請太后幫幫忙。
太后聰明人,自然明白,所以從旁敲打了一下溫軟軟,溫軟軟就老實了許多。
剩下還有許多事,一時半伙的,我也說不清楚,只是從送正大典過去后,宋家是壓不住溫家了。
他們斗的再激烈,我還是每天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我嘗試給無名留紙條,但是他遲遲沒有回應。
無名沒了消息,我再心急,也沒什么用處。
又過了幾日,我去給綠豆喂食,看見留的紙條還在那里。
無名現在連綠豆都不管了。
清晨,我還是和往常一樣起床。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平時這個時辰,大殿前就應該響起上朝的鐘聲了。
可奇怪的是,今日大殿那邊是靜悄悄的,我約莫現在卯時已過,怎么還沒有上朝,我心里隱隱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琴臨,你怎么在這?”我站在景深宮門口,肖陌從我背后出來。
我轉過身,問道:“今日上朝的鐘聲是不是沒有響起?”
“是啊,我剛剛問了藍姐姐,她說今天皇上稱病了,不能上朝,所以鐘聲沒響。”肖陌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看得出來,她有些擔心皇上。
我心一驚,腦海里感覺有一根弦被繃緊,然后“啪”的一聲,斷裂了,我急忙轉身往回跑。
“琴臨,你去干嘛?”肖陌在我背后喊我。
我只能回她:“有點事。”
出事了!
皇上一定出什么事了!
我本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可終究這一天會到來,無名所說的,就是這一刻。
我回屋翻出了錦囊,還有出宮的令牌,我也帶上了。
離開景深宮時,我遇到了金雨淇,金雨淇問我:“琴臨,你怎么這么匆匆忙忙的?”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究竟有多慌張,我很緊張,緊張的手都在發抖,我只能強裝鎮定,對金雨淇說:“沒事,我突然想起上次和柳女官有約,今天得去見她。”
“好,那你小心點,注意路,別這么慌里慌張的。”金雨淇好心囑咐道。
我點點頭,這次我就走得平穩些,也感謝金雨淇,讓我能夠冷靜下來。
我現在沒有心思去思考,皇上究竟怎么樣了,也沒辦法去擔心無名,我只能先完成約定,離了宮,拆開錦囊。
宮門守衛比我想象的還要嚴苛,衛軍已經將各個宮門層層圍著,任何人不得進出。
我認得守門衛軍的將領,是溫家的人,看來皇上不是簡簡單單的病了。
今天沒有上朝,宮門還戒嚴,衛軍將整個宮城圍的密不透風,溫家,究竟想要干什么?
是終于忍不住,露出獠牙了嗎?
我剛一靠近,衛軍的將領就走了上來,他嚴肅的說:“什么人?今日戒嚴,不得隨意進出。”
我淡定的看了看他們,亮出了那個特殊令牌,那個將領一下子跪在地上,其他人也紛紛跪下。
他說:“末將見過皇上,來,開門。”
這個令牌果然是皇上的貼身之物,看來還是很有用處的,他們給我讓出了路,我沒有停留,就急忙走了出去。
出了宮,我還不敢大意,生怕他們反應過來,把我又給抓了回去,穿過了好幾條街,瞧這周圍也沒什么人在。
我靠著墻,拿出錦囊,小心翼翼的拆開,里面是一封信,我抽了出來,還剩一個小牌子
我拿出來一看。
欒棱兵符!
我心中大驚,一種顫栗從我的背攀了上來,我從未想過,有一天,無名會將欒棱的兵符交到我的手上。
他怎么敢?
如此膽大妄為,如此鋌而走險,他怎么敢?
我手里緊緊握著兵符,我一瞬間明白了,無名所說的,全部希望是什么意思。
若這一步走錯,信錯了人,那他將萬劫不復。
我的猜測,再加上送正大典時候看見的背影,我隱隱將無名和皇上重疊在一起。
可能嗎?
那個無名之輩,就是當今欒棱的皇帝,夏子煌!
“你真的敢啊,皇上。”我輕聲的自言自語。
我拆開了那封信:
洛琴臨,親啟。
若有一天你看到這些,說明欒棱帝國的危機就要來臨,我是夏子煌,萬不得已,才將兵符交托于你。
你應該已經拿到兵符了,兵符之事,事關重大,欒棱皇城的主要兵力都駐扎在皇城外,沒有兵符不能調動,我現在受制于人,不能離宮,身邊也沒有可信之人,只能拜托你。
溫家要反,證據確鑿,我已被扣在宮中,請你速去城外調兵,來拯救皇族。
夏子煌。
下面還蓋著皇帝的印鑒。
這封信,全篇都是無名的語氣,他雖然稱自己是夏子煌,可他沒有用朕,他在向我求救,不是皇上的命令,是朋友的懇求。
這都不能給他做好,那我洛琴臨豈不是辜負了他對我的信任。
我看了看左手的玉鐲,那是肖陌送給我的迎歲禮,肖陌也還在宮里等我。
兵符已出,號令天下。
我將信和兵符都收了起來,溫家已反,宋溫之爭已經上升至皇位之爭,皇帝的寶座,看來還是如此誘人。
等我收好了以后,還找了一處地方,將身上的宮女服換下,這樣走在大街上太過顯眼,在出城前,我不能太引人耳目。
我剛剛換好衣服,就聽見外面的街道上有衛軍跑過的盔甲聲音,我急忙去看。
“戒嚴!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進出皇城!”我聽見有一個衛軍將領在喊。
“出什么事了?”我身邊的人議論紛紛。
“不知道啊,好像是宮里出了事。”
“什么情況?宮里怎么會出事?”
“聽說,有人要刺殺皇帝,現在溫家帶著衛軍捉拿兇手呢。”
“啊?誰這么大膽?敢刺殺我們欒棱的皇帝。”
“不知道啊,最近影曦閣都閉閣了,都不知道哪來的刺客。”
刺殺?
我心里冷冷一笑,溫家,你這個借口找的,可真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