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說的那么好聽。”喬苒一攤手,斜了他一眼,“也是為你自己吧!”
照第一天這樣下去,有如此勤奮努力的大理寺官員在,還有甄仕遠什么事?無為啊!甄仕遠自然早就發現了,畢竟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自己清楚。
不破不立,眼下,他也需要一件事來破開這個“一切太平”的大理寺。
“為了百姓,為了查明真相,”甄仕遠說著低咳了一聲,道,“當然,也有一些是為了我自己的。”
喬苒坐在椅子上看著他。
甄仕遠知道她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這才轉身離去。
一只軟底月白綢緞的金絲鞋履踩在了背上,稍作停留之后,便離開了人背,穩穩的踩在了地上。
蹲在地上做人凳的小廝站了起來,青色衣袍上留下了兩只灰色的鞋印,與那只纖塵不染的金絲鞋履形成鮮明的對比。
“大理寺。”
少女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了面前匾額上的字,而后拿帕子遮了遮臉,踱步向里走去。
守在門口的官差正要上前攔截,在看到少女身邊那個侍婢亮出的腰牌時,立即變了臉色,而后便跪了下來。
“參見柔福郡主。”
柔福郡主連瞧都沒瞧一眼便跨入了大理寺,雖然沒有聲張,可前后簇擁著一堆小廝侍婢,這排場可一點也不小,以至于不少里頭正在伏案翻閱卷宗的官員察覺動靜都抬起頭往這里望來。
因為這位當了幾年癱子又重新站起來的郡主前些時日很是高調,以至于不少官員都認得她這張臉。
這位淮王府的郡主怎么會心血來潮跑到大理寺來?
比起大理寺麻煩的案件,回園里的馬球,芙蓉園里的滿塘芙蕖更對這位郡主的胃口吧!
所以,郡主來是做什么的?
柔福郡主也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隨口叫住了一個經過的大理寺官差:“你們大理寺新進的女官喬大人在哪里?”
官差想了想,正要回話,卻聽有人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了。
“她出去辦事了。”甄仕遠背著手走了過來,對著柔福郡主微微彎了彎腰,算作施禮。
柔福郡主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顯然對甄仕遠的出現并不感興趣,聽了這一句,她只是“哦”了一聲,便看了看四周,而后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那本郡主在這里等她吧!”
等?這柔福郡主要等到什么時候?
甄仕遠面上笑容不變,心里卻是一驚:她什么時候又招惹上柔福郡主了?唐中元怎的沒有提過這一茬!
眼瞧著柔福郡主身邊的侍婢還端了張擺放了茶水干碟的小幾過來,甄仕遠的眼皮就不由的跳了跳:看樣子這柔福郡主是鐵了心要等她回來了啊!
今日可不行!不僅是今日,這幾日都不行!她眼下人都估摸著快到三街九巷了,回來?至少也要等大理寺快要下值的時候才能回來。
以這不知人間疾苦的郡主的性子保不準要抱怨幾句問個究竟她的去處。
那就不妙了啊!
越想越不對的甄仕遠沉默了片刻,眉頭便微微一抬,開口了:“不知柔福郡主找本官這個下屬要做什么?”
還是先問明來意了好。
柔福郡主倒是也不在意,更沒有意識到甄仕遠的意圖,開口便道:“自然是好事,聽聞這個女官喬大人姿容不凡,乃當世奇女子,本郡主想請她過府一敘。”柔福郡主說著,聲音壓了一壓,對甄仕遠道,“我兄長也在。”
這一句提醒的夠明顯了吧!甄仕遠這人本事怎么樣她不知道,但想想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這句話總不至于聽不出來話外音了吧!
甄仕遠當然聽明白了,此時心里更是氣的直想罵人:以為是將了她一軍,讓她出去暗自查案,自己占了個便宜。哪知曉,她竟不聲不響惹了這么大一個麻煩!要幫她解決這么個麻煩究竟不知道她占便宜還是自己占便宜了。
這柔福郡主夸她當世奇女子,卻點明了姿容不凡,顯然是淮王世子看上了她的相貌。這什么跟什么啊?他們這里忙的夠嗆,居然還有人橫空插這么一樁麻煩事!
若眼前這個不是什么郡主,他當真恨不能一腳踹過去了。說到底還是這柔福郡主太閑了。
還有這淮王世子也是的,平素里不是頗有幾分賢名嗎?當然如今的宗室子弟的賢名,聽聽便好。可就算不賢,也未聽說過這淮王世子是個好美色的混賬啊!找女人都找到大理寺來了,得虧他想得出來。
柔福郡主貿然出現在了大理寺,還同甄仕遠這副交頭接耳的樣子,是在做什么呢?
好奇的不在少數,有些是純粹的好奇,有些便不由想的多了些。柔福郡主代表的是淮王,她突然出現難不成是淮王要和甄仕遠交好了?
這兩個八桿子打不到一處的人怎么交好了?
正這般想著,那邊的甄仕遠聲音突然拔高了起來。
“不行!”
看他神情似乎十分憤怒,“郡主怎可欺人太甚?世子夫妻不是感情和睦么?怎可如此?”
柔福郡主也變了臉色,當即怒道:“我兄長看上她是看的起她,你作甚如此大呼小叫的?”
這話一出,大理寺之內當即一片嘩然。
感情是淮王世子貪圖喬大人的美色啊!作為親自將人舉薦進大理寺的甄大人如此憤怒自然也可以理解的了。
正低頭翻看卷宗的徐和修見狀忍不住抬手推了推一旁的謝承澤:“承澤,甄大人是在給柔福郡主下套吧!”
以他們在金陵同甄仕遠此人打過的交道來看,甄仕遠在官場之上也算八面玲瓏了。連柔福郡主都知道不能聲張,刻意壓低聲音說的事,這甄仕遠居然一驚一乍的抖了出來?
這怎么看怎么覺得滑稽可笑。
“這個套下的如此淺顯,柔福郡主不還是往里跳了?”謝承澤也正往那邊看上去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看去,“郡主若是聰明,先前是怎么癱的?可見是沒吃夠教訓啊!”
以柔福郡主這樣的身份即便當年是她自己打馬球摔斷了腿,同場之人不被問責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就是如此身份的郡主,摔癱了之后同場之人居然沒有受到任何問責,這在當年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怪就怪這位郡主不知人間疾苦,嬌蠻任性卻實在是太不聰明了。
這樣一個對手,甄仕遠對付起來自然是手到擒來了。
郡主又怎么樣?這長安城里如今未回封地的王可不止淮王一個,素有賢名又夫妻和睦的世子怎么擔待的起貪圖美色的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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