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
廬江郡前后幾次易主。
連帶著郡中百姓也深受其害。
陳子平求學幾年,陳家為了避其鋒芒還是決定讓他回來。
連著劉大在廬江的草藥生意也變得舉步艱難。
六月的天,當空的烈日照的人燥熱無比。
金釵之年的劉蘭芝亭亭玉立,出落的更是眉目如畫。
半靠在貴妃椅上如同一個偷懶的小貓。
用手遮去惹人的光線,素手執一紈扇,輕輕的搖著。
陳氏走來遞過一碗酸梅子湯,輕聲笑道:“你日日在房里悶著,怎么不去找阿桃表姐玩了?”
劉蘭芝起身抹了一把香腮處的汗,為著陳氏輕輕扇風。
“桃表姐這幾日有了心事,我可不去煩她呢。”
陳氏也知是何事,更是要催促她去給陳子桃解解悶。
“你和阿桃自幼天天在一起,最是親近,你要多勸勸她,莫要想多了。”
陳氏細細講來,手上針線活不停。
不一會一副合歡花圖便繡了出來,看著栩栩如生的花樣,陳氏更是連連嘆氣。
自打二房分離后,陳枝葉鮮少回家,與著那妾室倒是生活在外面。
鎮上人皆知,陳家二子養了個外室,不顧家里的妻兒。
還有人講,是那正室亂吃飛醋,眼里容不下沙子,將兩人竟是趕了出來。
眾說紛紜,連著余氏突然多了個兒子也是被人津津樂道。
“你胡說!小心我喊我堂哥撕爛你的嘴!”
六歲的陳子果站在二房的門前,小小年紀粉雕玉琢,手叉腰卻說著與外表年齡不符的狠話。
“我沒胡說,我娘說你是那狐貍精生的孩子,被你阿娘搶了回來!”
幾個相同年齡的孩子站在外面,也不害怕,指著他笑了起來。
瞧見遠遠有人來就散開,腳底抹油跑的遠遠的。
劉蘭芝雖嘴上說著不來,還是擔憂表姐一根筋往南墻撞,提著裝著做的一些糕點款款走了過來。
自然也聽到那幾個混小子說的話,蹲在摸眼淚的陳子果身邊,淺笑道:“表弟也覺得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陳子果抿了下已經嘀嗒快到自己嘴邊的鼻涕,抽抽鼻子道:“我不信!可是…他們說這樣說…”
直接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劉蘭芝拿著手帕給他眼淚擦干凈,安慰道:“那表姐問你,舅母和表姐疼你嗎?”
陳子果點點頭,因著傷心身子都是抖著的。
“只要舅母表姐疼你不就行了?其他只不過是浮云,你越是和他們糾結于此,他們就越是揪著這個不放。”
陳子果似懂非懂,可心里還是委屈。
摸干了臉上的淚就跑了出去。
劉蘭芝搖搖頭,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皮了,三舅父家的子安更是鬧騰。
她也沒追上去,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二房家安安靜靜的,好似沒一個人,劉蘭芝站在陳子桃的門外敲了敲門,聽得里面一聲紈扇落地的聲音。
輕笑道:“表姐,我知道你在里面。”
里面幾聲急促的步伐,傳來一聲:“我不在!”
劉蘭芝忍俊不禁,又道:“我給你帶了你愛吃的點心,你真的不吃嗎?”
屋里的陳子桃忍不住誘惑,終是移步到門口處將門打開。
低頭看著劉蘭芝手中的食盒。
懦懦道:“真的有吃的啊…”
劉蘭芝忍住笑,伸手拿開她擋在門前的手,自己擠了進去。
“自然是真的,剛做好就給你送來了呢。”
將食盒中的幾樣點心拿了出來,最下面還放著一碗解膩的酸梅子湯。
陳子桃一下子就把那些煩心事拋在腦后,伸手就要先拿一樣豌豆黃吃了起來。
“凈手了嗎?怎么這就吃了起來?”
陳子桃兩三口就解決了一個,這才起身凈了身。
坐下慢慢的品嘗。
劉蘭芝拿著紈扇輕輕的給她扇著風,瞧見她鼻子處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笑道:“慢點吃,這不是還有很多嗎?”
“表妹你做的點心太好吃了!”
陳子桃恭維道。
一番掃蕩后,陳子桃依依不舍的收起剩下那些,留給了余氏和陳子果。
整個人喪氣般支著下巴看外面:“表妹,你覺得我爹可憐嗎?”
劉蘭芝搖搖頭,復又點點頭。
陳子桃聲音低落,說道:“他們都說我爹可憐,可是我娘不可憐嗎?”
舅父的事劉蘭芝也知一些。
自打那個妾室生的兒子過繼給了余氏后,沒過兩年,那妾室肚子爭氣,竟是又懷了一個。
可竟是個死胎…
自打那之后那妾室身子就大虧,心里總認為自己肚子還有一個孩子。
為了爭口氣硬是想要再懷一個。
心魔加上不愛惜自己,如今已是虧了身子病入膏肓。
央求著希望把陳子果要回去在病榻前送送她。
陳枝葉也覺得可憐,這幾日日日上門和二老余氏商議此事。
劉蘭芝柔聲問道:“舅母是何想法?”
陳子桃更加難受了,這幾年阿娘近乎把所有的精力撲在了自己和弟弟的身上,自然是不同意的。
悶聲道:“阿娘苦了那么久,心里一直擔心阿弟認了那妾室,擔心著擔心著還是等到這一日了…這幾天日日夜夜都是抹著眼淚。”
“我阿爹…自從外面有了那女人后,可是回了幾次家?連著我都不要了…”
陳子桃趴在桌子上,眼淚順著粉嫩的臉滑了下來。
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劉蘭芝也嘆氣,不知如何去勸。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這事自己還真不知如何去勸。
陳氏作為姑母,自然是為著自己兄長著想了一點,希望陳子桃不要和自己的父親離心。
至于那孩子這事,還是要看余氏的決定。
她若是不放,誰也奈何不了。
陳家。
廳里氣氛頗為嚴肅。
二老坐在上座皆不出聲,陳枝葉跪在地上,悶聲說道:“爹娘,夫…夫人,請你們答應瓊兒最后的愿望吧。”
二老眼皮輕抬,看向兩人。
不知是因為家事不斷,陳枝葉俊俏的臉龐也沾惹上了歲月的痕跡。
一向修理妥善的胡子此刻也是胡里拉渣的。
衣服更是皺巴巴的沒了服帖的樣子。
反倒是余氏,經歷了種種如同換了一個人,光鮮亮麗神采奕奕。
聽到陳枝葉的那句夫人,竟是沒有譏諷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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