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來看望她嗎?
眼神孺慕地看向父親,笑梓風蒼白的面容浮現點點笑意。
真好,一睜開眼就能看見父親的感覺真好!
“笑笑,你……好點沒?”正欲訓斥女兒坐姿不雅,行為不端,不經意瞥見女兒孺慕的眼神,笑威默默咽下嘴邊的話。
嗯,念在她是初犯,且小孩子心性,他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她這一次。
若是有下一次,他……絕不姑息!
“謝謝父親關心,女兒好多了。春蓮,上茶!”
千百回難得聽聞父親的一句關心,笑梓風興奮地上揚著唇角,呼喚丫鬟準備茶水。
父親似乎來了很久,卻沒喝上一口茶,會不會怪她不懂尊卑?№Ⅰ№Ⅰ
眼神怯怯地看向父親,笑梓風不安又笨拙地慫著肩膀。
她的父親,原來是這個模樣啊!
好像許久未曾見過父親,自打母親離世,她和父親的關系漸行漸遠,直至此次父親遭遇禍事,她才得以和父親見面,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姐姐,快坐下!你身體不好,別亂動,有些人不重要。”心疼地扶著姐姐瘦弱的肩膀,笑凜不滿地怒瞪笑威。
哼,壞人!
姐姐身體那么弱,他還奴役姐姐,不折不扣的壞人!
難以置信地望著笑凜,笑梓風板著臉訓斥:“阿凜,不得無禮。”
阿凜又在說什么胡話,這是他們的父親,怎會不重要?№Ⅰ№Ⅰ
她不是教過他,言辭有力,適場而發,不可妄言,不可斷言,不可胡言!
“姐姐,你為了他訓斥我?我…我……”
被姐姐當著他最討厭的人面前訓斥,笑凜難過地低著頭,只覺得滿心委屈。
從小到大,姐姐沒訓斥過他一次,如今卻當著下人的面斥責他,他……
“嗚嗚嗚……”
心里的委屈像是山崩地裂,笑凜抹著眼淚飛奔離開。
“阿凜?”
“秋白,快追上去,好生看著少爺。”
笑梓風著急地從床上坐起,擔憂地目光遠送小跑離開的弟弟,催促身邊的小廝趕緊跟上去。
她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是知言有情,情之有理,合乎法則,為人子,如何能指認其父?№Ⅰ№Ⅰ
不管怎樣,父親始終是父親,以血緣為紐帶牽連。
“是!”
“少爺,您等等奴才,別跑那么快!”秋白一臉懵地跟在笑凜身后,無措地呼喊。
少爺怎么哭了?
小姐也沒說什么傷人的話,難道是少爺的內心承受能力太弱?
“小兔崽子,無禮至極,實在是大大的不……”
“父親,弟弟年弱,尚且不明俗世禮儀,還望您寬容。”
敏銳察覺父親盛怒之下的憤慨,笑梓風莞爾一笑,笑聲如春風拂柳,撫平空氣的焦躁后,輕聲勸解。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如何秀?№Ⅰ№Ⅰ
理是這個理,但話卻不能說,至少絕不能傳出弟弟不孝之言!
“小?他三歲了吧,還什么都不懂?見到長輩不知問安,他的教養呢,成何體統!”
笑威暴怒呵斥,一連串的話堵得笑梓風啞口無言,臉皮發燙。
余光略過房間內兢兢戰戰的丫鬟和小廝,笑梓風只覺得心累至極。
這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啊!
不顧她的顏面,不顧弟弟的名聲,只顧發泄他的情緒,真是可笑!
“父親,阿凜已有五歲,只是缺衣少食,骨骼瘦弱而已。您看,您連自己的親生孩子多大都不知道,可謂是好父親!從阿凜出生至今,您可有抱過他,教導過他?”
“母親難產逝去,您一蹶不振,整日沉迷酒水,是誰照顧弟弟?我,是我,是您不滿五歲的女兒,呵呵,四五歲的小姑娘照顧剛出生的嬰兒,您呢?您在哪?”№Ⅰ№Ⅰ
“邊疆戰亂,您受命征戰,一去就是四五年,對我和弟弟不管不問,有考慮過我們姐弟二人是怎么在三位姨娘手底下討生活嗎?”
氣憤地望著父親,笑梓風澄澈地瞳孔滿是埋怨和恨意。
有多少次,弟弟生病發燒,危在旦夕,若非她堅持,弟弟恐怕早已魂歸山河!
他倒好,一回來就耍將軍威風,當著她的面杖斃惡奴,嚇得她魂不附體。
本以為一睜開眼就能看見父親,是父親有愧于他們,想要彌補,結果呢,端著長輩風范,無故教訓小輩,欲言弟弟不孝……
他可知,不孝一詞若是傳出,弟弟的一生就毀了啊!
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她們姐弟二人這幾年是如何在深水龍潭生活?№Ⅰ№Ⅰ
春蓮緊張地站在墻角聽老爺和小姐越吵越大聲,本想勸阻兩句,誰知小姐竟如此大膽,只好示意屋內的其他丫鬟和小廝退至內外。
主人家的事,作為奴才還是回避的好。
“惡奴不是已經杖斃,你還想為父如何?”
被說得一臉羞愧,笑威惱羞成怒地叫嚷。
不孝,實在是不孝!
身為兒女,居然大庭廣眾之下教訓老子,反了天了!
又吼,行啊!
余光瞥見丫鬟和小廝退至門外,笑梓風嘲諷一笑,說話再也無所顧忌。
“呵呵,依您所言,只要惡奴除去,我和弟弟受到的苦難就能一筆勾銷?父親,您真是我們的好父親,虎毒尚且不食子,您卻巴不得我和弟弟死吧!”№Ⅰ№Ⅰ
“你胡說什么?”
“我胡說?當年您和母親感情深厚,恩愛不疑,擔憂生產危險,不欲讓母親生子,可母親脾氣倔強,非要為笑家傳宗接代,說不能辜負笑家列祖列宗的期望,乃知頭胎是女孩,您甚是不渝。隨后母親又懷上弟弟,您心有怨懣,甚至欲用紅花墮胎,可被母親發現,和您大鬧一場,您才收手,母親生弟弟那晚難產,產婆問您保大人還是孩子,您說保大人!”
“那又如何?我和顏兒年少相識,彼此互通心意,婚后,夫唱婦隨,恩愛兩不疑,若不是你們,顏兒怎會與我吵鬧,又怎會離開我?”
“哈哈,父親,您承認我和弟弟礙您的眼了吧,既是如此,為何不從我倆一出生就掐死。”
笑梓風嘶啞地聲音充斥著無限蒼涼和悲傷,任誰知曉自己的出生不被期待,甚至是厭惡,都不太經受得住!
她從未想過真相竟是如此傷人,原是這般又為何苦苦追尋答案?
“掐死?你以為我沒試過,若非顏兒,你以為你們能活到現在?”
笑威眼神嫌惡地盯著笑梓風,眉眼間是藏不住的憎惡和怨恨。
他自有記憶以來就是孤兒,幼時參軍,一路從平民爬到將軍,除了顏兒,他不在乎任何人!
兒女不過是吸食人血的吸蛭蟲,他不需要顏兒為他傳宗接代,只想她好好活著。
“你有沒有想過,難產那天,母親為何違背您的意志,選擇生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