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段時間自己的擔憂,正巧母親回來,在她看來,這是個機會。
皇帝舅舅若是真的身體不適,對別人或許會隱瞞,但唯獨對自己的母親,是不可能隱瞞的。
她下定決心,便開口道:“母親回來,想必還沒來得及進宮看望皇舅舅。最近一段時間,皇舅舅已經罷了三次朝了,不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一聽事關自己的皇弟,長公主整個人臉色都變了,眼神中藏不住的擔憂:“真的嗎?那宮中的御醫可曾說是什么問題?!”
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她是嫉妒皇舅舅的。因為母親的反應證明了,在她的心中,最重要的是皇舅舅,而并非她這個女兒。
心中即便嫉妒,她對皇帝舅舅的擔憂也并非作假,她搖了搖頭:“對外說是風寒,但我卻覺得不大像,想來也是皇帝舅舅吩咐過,不讓宮里人走露風聲。”
長公主轉動佛珠的手微微停頓:“我知道了,一會兒我會進宮去看看陛下的情況。”
她轉而問道:“這段時間你和太子相處的如何?!”
“回母親,女兒和殿下形同姐弟。”蕭晗回道。
她不知道母親這么問,是想得到怎樣的答案。但她覺得,這已經是最合適的回答了。
長公主點點頭:“如此甚好。”
之后,母女二人之間再無任何交流,坐了一會兒后,蕭晗就起身先行離開。
在她離開后,福壽長公主身邊的大宮女青檀忍不住說道:“公主,您明明擔心郡主,為何不告訴郡主?”
看著自己女兒離去的背影,長公主不停的轉動手中的佛珠,“本宮與她十多年不曾相見,彼此間‘親情淡薄’,這是無法改變的現實。再者,本宮也無力改變什么。”
青檀有些著急:“您可以提點郡主幾句,好歹讓郡主心里有點底。”
“青檀,有些事情,并非我們所能改變的!”福壽長公主肅然道。
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青檀心中再擔憂,也不敢多言了。
隨后,長公主帶著四名宮女直接入宮。蕭晗的話,還是引起了她的擔憂。
她是極少數知道皇帝身體有問題的人,所以蕭晗剛剛的那番話,才會讓她那么緊張。
長公主入宮的時候,正好趕在皇帝下朝,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折。
在宮中,長公主不管想要去哪里,都是暢通無阻的,這是連皇后都沒有的特權。
暢通無阻的進入御書房,正在批閱奏折的武安帝,看到突然出現的長公主后,一臉驚喜:“皇姐,你回來啦!”
劉公公十分有眼色的讓宮人們都退下,讓姐弟二人可以好好敘舊。
心里一直記掛他的身體,長公主也不廢話,直奔主題:“我聽說皇弟最近身體不適,你實話告訴我,身體到底怎么樣了!”
即便他可以瞞騙其他人,卻始終瞞不過自己的姐姐,武安帝苦笑道:“皇姐,我已經時日無多了...”
聽到這個消息,長公主如遭雷劈:“怎么會,我離開前不還是好好的,怎么會突然惡化?”
相比較難以接受的長公主,武安帝則平靜的多:“皇姐,你知道的,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祖宗保佑了。至少,我還有兩年的時間,可以安排身后的事情,不至于太子他們手足無措。”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后,察覺到自己弟弟話中之意,長公主問道:“難不成太子轉性了?不然你怎么會放心把朝政交到他手里。”
蕭亓那副‘紈绔子弟’的樣子,整個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即便她再怎么深居簡出,也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況,她每年都會在宮中住一段時間,宮人間的議論,多少都能聽到些。
“皇姐,我打算讓平樂入朝為官。”武安帝突然說道。
長公主有些吃驚:“不是說只是讓平樂當太子的侍讀,幫著太子改改性子嗎?怎么還鬧到入朝為官了,朝中百官怕是不會同意的!”
和滿心憂慮的長公主不同,武安帝倒是很看好自己的外甥女:“皇姐,平樂在政治上很有天賦。”
福壽長公主很了解自己唯一的皇弟,她幾乎可以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是想把平樂打造成守護太子的利劍?”長公主忍不住拔高聲音。
武安帝卻搖了搖頭:“皇姐,平樂是你的女兒,在她出生后的三年中,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在我心里,平樂和我自己的女兒無異。你覺得為了一個太子,我會讓平樂搭進去嗎?”
這番話讓長公主心神大震,表情格外吃驚,她萬萬沒想到在皇弟的心中,太子甚至都比不過平樂。
她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不可能的可能,看到自己皇姐的表情,武安帝就明白自己的皇姐在想什么。
“你是想讓平樂‘垂簾聽政’?”長公主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問了出來。
“沒錯,我是有這個打算。太子的性格自卑怯弱,是有些小聰明沒錯,但到底難成大器。
平樂雖然性子驕橫了一些,但做事果決,也懂得取舍,最重要的是在局勢不利于她的情況下,懂得蟄伏。
依照朝中現有的局勢來看,我覺得平樂更適合一些。”武安帝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但長公主顯然難以接受:“平樂不過是個女孩子,按照她現在的歲數,理應找個合適的駙馬,結婚生子才對。”
武安帝淡淡道:“若是平樂一開始沒有通過考驗,朕會給她尋找合適的駙馬,讓她一輩子富貴無虞。
可是,她通過了,做的還算不錯。
皇姐,你知道嗎,現在我們蕭家就是人人待宰的羔羊,稍有差池,蕭家的江山就會被葬送。
朕也不想讓平樂卷進來,可是朕沒有選擇,平樂作為蕭家人,同樣也沒有選擇!”
似乎明白自己說的有些過了,武安帝又安撫道:“再者我們蕭家本就有女子攝政的先例,雖然平樂不是朕名下嫡出的公主,但朕有辦法讓她變得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