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晗笑了笑:“本郡主只是覺得,像馮郎這樣的人,不應該被像他們那般的人,如此折辱。倒是馮郎不覺得本郡主多事就好!”
馮千山怔了怔:“怎么會,草民還要多謝郡主,若非郡主,還不知他們說出什么。”
這個回答,蕭晗也算滿意。她的身份特殊,為了彼此的名聲著想,也不便久留。
見他的神色緩和了不少,知道他心情有所好轉后,蕭晗就轉身離開了涼亭。
她離開涼亭后,轉身就在瓊林宴中尋找蕭亓的身影。今日的‘瓊林宴’對于太子一脈來說,是尋找幕僚的最佳時機,蕭晗自是不會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只是,在瓊林宴中,她根本沒有找到蕭亓的身影,這讓她有些不悅,覺得蕭亓肯定又是貪玩,躲到別處去了。
被蕭晗認為‘貪玩’的蕭亓,此時正在瓊林宴最為偏僻的一個角落里,他的面前站著一位端莊肅穆的少年郎。
這位少年郎穿著一身騎服,和整個瓊林宴格格不入。但他身上的貴氣,卻讓人不敢輕視他。
蕭亓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從小到大玩的最好的一個朋友,晉國的異姓王之子——傅函幽。
在蕭亓年紀尚幼的時候,異姓王傅子韜領著二十萬兵馬在西南和夷狄開戰。
當時傅子韜的唯一嫡子,王府世子傅函幽奉詔入京,成為‘質子’。
為了保護傅函幽,武安帝將三歲的傅子韜安了一個‘太子伴讀’的名頭放在東宮和太子作伴。
而傅子韜這一仗打了八年才徹底結束,等到第九年才帶著夷狄之王班師回朝。
當時武安帝許諾,異姓王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傅子韜選擇將兒子接回王府,一家團圓。
‘君無戲言’,武安帝自然答應下來。第二日,就將傅函幽放回了王府。從那之后,傅函幽很少入宮,自然也極少和太子見面。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在傅函幽回到王府后,他們之間一直秘密的保持著書信往來。
或許和從小入宮為質有關,傅函幽的個性一直比較沉穩,和調皮搗蛋的太子全然不同。
蕭亓臉上的表情沒了之前的嬉皮笑臉,一臉漠然,就好似換了一個人。
傅函幽對此見怪不怪,他和太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像張遠清和那位郡主雖然都是太子的伴讀,蕭亓并沒有全然的相信他們。
從小到大,蕭亓看起來是個調皮搗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但他并不是沒有心眼,相反他心思深沉,不然也無法從深宮之中平安長大。
只是,偏偏對于這個太子之位,蕭亓并不喜歡,說的直白點,甚至有些厭惡。
他覺得,若不是因為這個太子之位,他本應該有疼愛的爹娘,過著溫馨和美的生活。
因為當他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就曾領著他一起偷偷去過秦王府,親眼見到他的‘爹、娘’抱著一個比他小兩三歲的男童,一臉寵溺。
后來他才得知,那是他被封太子后,親生父母又再要的孩子,是他的嫡親弟弟,也就是現在的秦王世子——蕭瑞,今年十四歲,只比他小了兩歲。
從那以后,蕭亓的行為就變得越發過分了,似乎是在有意的激怒皇上,可惜皇帝的視線從來不曾落在這個‘養子’的身上。
時間一長,蕭亓的性格就變得有些扭曲,而他本人卻好像并不知情。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一副不上進的樣子,只有很少的時候,他會變成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傅函幽沉聲道:“聽聞圣上有意讓平樂郡主參政?”
之所以會這樣問,是因為在他回到王府后,就隨自己的父親一起鎮守西南,直到年前才奉詔回京述職。趕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年后了。
所以這期間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他也并不是很清楚。
蕭亓反應十分冷淡:“這不是很正常嗎?父皇本就重視皇姑姑,更何況蕭晗又是皇姑姑唯一的女兒,是父皇的嫡親外甥女,父皇如此看重,不足為奇。”
“那你呢?!”傅函幽問道。
“我?”蕭亓譏笑道:“我不過是父皇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的一枚棋子罷了,在父皇的心里,孤恐怕還沒蕭晗地位高。不過,孤也并不在意,蕭晗若是有這個心,那孤并不介意成全她。”
這個結果,傅函幽已經猜到了,他和蕭亓一起長大,雖然有數年未見,但他的想法還是能猜個大概。
“那你私底下約我來這里是想做什么?”傅函幽不解道,他接到消息的時候,還以為太子是因為平樂郡主入朝參政的事產生了‘危機感’,想找他密謀商議‘大事’。
現在看來,倒是他想多了。
不過,既然他不在意,那冒著被皇上發現的風險叫來他的原因,就很值得深究了。
“放輕松,孤找你來,就是想讓你幫孤一個忙罷了。當然也不全是如此,孤也許久未見你了,甚是想念,所以約你出來一見。”蕭亓似乎又變回了原來那個紈绔子弟的樣子。
傅函幽直白問道:“說吧,你想讓我做什么?”
蕭亓幽幽道:“幫我打探一個人。”
“誰?”
“馮千山!”
傅函幽一臉疑惑:“今天的探花郎?他怎么惹到你了?!”
蕭亓瞇了瞇眼,想到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語氣也有些不大高興:“他確實是惹到我了,你不用管,只需要把他祖宗八代都查出來,然后送到我手里就行。至于做什么,你就不用管了!”
傅函幽無奈的嘆了口氣,若非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不然的話,他是真的不想搭理他!
不過,他還是應了下來:“行吧,我會想辦法調查清楚的,到時候還是用‘老辦法’把消息送到你手里!”
蕭亓心不在焉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傅函幽也懶得廢話,轉身就離開了,不然他怕自己不顧身份,忍不住動手揍他一頓。明明有這么好的條件,卻非要如此頹唐,讓他有些怒其不爭。
蕭亓并不知道自己發小心中的想法,即便他知道,恐怕更多的也是不以為意。若他是輕易就能被別人影響的人,也不會蕭晗守了他這么長時間,也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
傅函幽離開后,蕭亓確定沒有其他看到,才從一旁找了個僻靜的小道離開。
然后神色如常的出現在瓊林宴上,就好似他一直沒有離開。
找他找的已經有些焦急的蕭亓看到他的身影后,更是直接沖了過來,怒氣沖沖的問道:“你剛剛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有多擔心你?”
大概沒想到蕭晗會這樣激動,蕭亓的表情也空白了一瞬,隨后才解釋道:“剛剛發現一個地方風景不錯,就從哪里多待了一會兒。之前看你和馮千山敘話,以為你不會來找我。”
蕭晗沒想到他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不過她也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她還是解釋道:“我看他被幾個進士奚落,就說了兩句,然后我就離開了。倒是你,知不知道你是當朝太子,自己一個人獨處是集齊危險的,幾個月前的事情難道你忘了嗎?”
蕭亓怎么可能忘記,想到當初還是眼前的少女幫了他,他的表情柔和了不少,語氣也更加輕柔:“我知道錯了,下次保證不會了,到時候我帶著你一起!”
一聽這話,蕭晗有些氣悶,覺得他根本沒有在反省。
不過,眼下也不是鬧脾氣的時候,瓊林宴即將進入尾聲,他們來這里的正事卻還沒有做,蕭晗一時間也有些著急。
“我的太子殿下,你知不知你是躲輕松了,最重要的事還沒做呢!”蕭晗有些埋怨道。
不過,眼下時間倒也來得及,她連忙湊過去低聲說道:“您現在已經入朝參政,但手下的幕僚卻不多,這次‘瓊林宴’就是我們的機會,我這里有幾個人選,您看一看,挑幾個合適的人選。他們還沒進入朝堂,招攬過來并不用廢多么大的功夫。”
蕭亓邊聽邊點頭,只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顯然對這件事并不是十分在意。不過,他到也沒撂挑子不干,這對蕭晗來說,就已經算是好事了。
畢竟是給太子找幕僚,若是太子都不出現的話,那未免有些寒人心。
一旦太子出來,那他們就會覺得自己受到了‘重用’,對他們自然也就更加忠心了。
這也是為什么,她一定要蕭亓出場的原因,只有他出現,才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蕭亓雖然沒什么興趣,但看在蕭晗的面子上,還是老老實實的全程陪著蕭晗見完了那幾個人,這其中就有當今狀元郎——何生。
何生的性格十分古板,也不太擅長交際。即便他是今日的主角,身邊也依舊沒有圍著多少人。
相反,馮千山這個探花郎身邊卻聚集著不少的人。
馮千山雖然是沒有高中狀元,但他身后還有馮家。馮家雖然沒落了,但在朝中也不是一點影響力都沒有。
更何況,馮千山的母親的娘家兄弟,因為之前隨著鎮國公立了不少戰功,現在已經被擢升為將軍,成為崛起的新貴。
因著這一層關系,馮家的情況有所緩和,加上馮千山高中探花郎,日后是要進入翰林的,也算是前途不可限量。
相比較寒門出身,一點底蘊都沒有的狀元郎和榜樣,在朝中有關系的馮千山自然受到了歡迎。
再者馮千山年紀輕輕,又才華橫溢,最重要的是尚未有婚約。
不少朝中大臣也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想招他為東床快婿。因為這種種原因,三甲之中,馮千山出盡了風頭。
這也方便了蕭晗他們,當太子出現在何生和周鴻都一副驚喜的樣子,聽到太子有意結交他們的時候,兩個人更是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似乎不明白太子殿下為什么相中他們,而非馮千山。
蕭亓裝模作樣的夸贊了幾句,兩個人都一副遇到了‘知音’的表情,就差指天發誓了。看的一旁的蕭晗莫名的有些想笑,也幸好有蕭亓在前面擋著她,才不至于讓她在人前失態。
‘瓊林宴’上的事情,意外的順利,除了兩個蕭亓實在不喜的人,其余的人都差不多成功的被招攬在了東宮麾下,其中就有之前相中的那幾人。
算算人數,已經有八個人,加上其余四名再朝的官員,勉強足夠組成一個小班子。
蕭晗心里也清楚,事情不能急于一時,她私下里也見過幾個,只是因為成績不好,日后只能外放。不過蕭晗也答應過他們,一旦他們在地方上做出成績,回到京城后,太子也一定會重用他們。
所以,那幾個人未來說不準也能成為蕭亓的助力。
等所有人都見完后,瓊林宴也結束了,兩個人先行返回了東宮。
抵達東宮后,蕭晗猶豫了半響,才終于開口問道:“阿亓,你覺得馮千山這人怎么樣?!”
一聽到她嘴里說出‘馮千山’這個名字,蕭亓原本還不錯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語氣也格外不愉快:“晗姐姐,你又提他作甚?難不成你真的看上他了,要招他做郡馬?”
蕭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馮千山到底是做了什么,導致蕭亓如此不待見他。
不過,不得不說,蕭亓的這一句話,讓她心思一動。但一想到前世發生的事情,原本有些懵懂的情愫頓時消失了。
前世她就栽在了‘男色’上,已經重活一世,她自然不會在犯同樣的錯誤。馮千山再好,和她也不適合。
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蕭晗語氣淡淡:“你別胡思亂想,我和他并不合適。我之所以會向你提及他,是看中了他的才學和家世,這對你有很大的助益。你若是不喜歡他的話,那我們不談論他就是了。”
大概是蕭晗的臉色太冷,蕭亓也不敢繼續作下去了,但他還是冷聲道:“我不喜歡他,也不想在東宮見到他。”
既然蕭亓的態度已經如此明確,蕭晗也不在多言:“我明白了,那就將他剔除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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