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主子回復,劉興立即將賬房叫了過來,把賬本交由蕭晗過目,上面一筆筆記載著蕭晗不再府中這些日子里,公主府的一應開支。
蕭晗接過后,仔細的翻閱后,并沒有發現什么問題,便將賬冊交換給了劉興,神色間頗為滿意:“本宮不在府里的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從賬房里支一百兩給劉管家,府里的其余人,每人都賞賜二兩銀子。”
劉興率先跪拜:“奴才多謝主子賞賜。”
“奴才(奴婢)多謝主子賞賜。”其余下人也跟著一同行禮。
蕭晗淡聲道:“都起吧,本宮有言在先,若是對本宮忠心且踏實做事的,該有的賞賜本宮都少不了你們。但是若是讓本宮知道有人敢暗中出賣本宮的話,自己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奴才(奴婢)不敢。”
“最好如此,好了都下去吧,這里不需要伺候了!”蕭晗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等到所有下人離開后,蕭晗對劉興問道:“府里最近可有可疑之人,或者有沒有人試圖混入府中?”
劉興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低聲回道:“回主子的話,奴才已經暗中處理了幾個,其余的人暫時還未曾發現異常。前一陣府里采買下人的時候,也發現了幾個意圖不軌之人,奴才權當不知道,并沒有招入府中。”
蕭晗蹙眉問道:“可有查清楚他們背后的人?”
劉興回道:“有幾個人是入京的那些世子里面安插的,還有幾個是朝中一些和您不對付的人安插的,還有一些,奴才無能,沒能查到他們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誰。”
蕭晗倒是沒有怪罪:“這件事也不怨你,你能查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不容易了。下一次若是在發現有人試圖混入府中的話,就放他們進來,暗中派人監視著他們的舉動。”
“您的意思是,想要放長線...”
蕭晗笑了笑:“沒錯,有的時候一味的將人解決掉,并非最好的辦法,讓他們進來后,適當的給她們釋放一些假消息,才更有利于我們查到他們背后之人的身份,也更加容易讓心懷不軌之人上鉤!”
“主子的意思,奴才明白了,奴才這就去辦!”
“不急,還是按照平常的行程來,太過刻意,反而更加引人懷疑。”蕭晗淡聲道。劉興接到指示后,就轉身離開了。
目送劉興離開后,翠微不解道:“主子這樣做,不怕‘引狼入室’嗎?”
蕭晗慢悠悠的回道:“怕,怎么不怕,不過既然想要獲得些什么,自然也要付出些什么,這個道理本宮還是懂的。”
話音剛落,紫蘿就出現在了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蕭晗聽完后,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她鐵青著臉說道:“走,去京郊行宮!”
在離開前,她還沒忘記派人去皇宮報信,就說行宮內出了‘大事’,讓太子速速前往京郊行宮。
蕭晗也沒忘記讓紫蘿去差遣暗衛調查一下事情發生的原委,畢竟行宮內除了‘命案’,偏巧兇手和被害者都是藩王世子,這么大的事情,太子不到場根本說不過去。不僅如此,這事說不準還要驚動皇帝舅舅。
一想到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影響,蕭晗頓覺頭大如斗,他們本來把這些世子們扣下,是打著‘為陛下祈福’的名義,偏偏在這個時候人又死在了京城。到時候這兩個藩王得知后,必然要向京城施壓。所以,這個消息,必須壓下,直到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在做決定。
這一路上蕭晗腦海中閃過諸多想法,甚至還懷疑這件事情本身,或許就是一個‘局’,一個專門針對皇室的局!
不過,這也只是她的猜測罷了,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蕭晗是直接騎馬去的,用了近一個時辰,才快馬加鞭的趕到京郊行宮。到了行宮的時候,這里已經被禁軍團團包圍住了,蕭晗一問才知,這寫禁軍是奉了陛下的圣旨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行宮,將所有人看管了起來。
等到蕭晗到了后,領頭的是一位都頭向她行禮:“臣張珂,參見公主殿下,陛下有旨,行宮命案交由殿下處理,我等將聽從殿下的差遣!”
“起吧,現在情況如何了?”
“回稟公主殿下,現場已經被臣保護起來,兇手也已經被抓回,一切有待公主殿下定奪。”
蕭晗快步走了進去,發現現場一片血腥,在一間宮殿內橫著一具男尸,血液已經干涸,看來死去已經有幾個時辰了。
而另外一邊一個面容清秀,看起來年紀只有十四歲左右,身穿華服的少年被兩名禁軍看管著,整個人渾身顫抖,似乎頗為害怕。
看到他的相貌,蕭晗似乎有些印象,畢竟藩王世子進京的時候,她也跟著見過,對這些人多少還有些記憶。
思考了一會兒,她不太確定道:“你是秦王世子?”她倒是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若是眼前的少年真的是秦王世子的話,那就說明他是蕭亓的親生弟弟,想到自己還派人通知蕭亓來這里,心下頗為懊惱。但若是現在在派人去攔住他,顯然也來不及了。算算時間,恐怕他距離這里沒多遠了!
那名少年見到她后,就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平樂公主,這件事我是冤枉的,蕭盛他真的不是我殺的!”
蕭晗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淡聲道:“這件事本宮自會調查清楚的,若是世子您干的,您也逃脫不了刑罰。若不是你的話,本宮也不會冤枉了你。事實究竟如何,還需等調查之后,才會有結論。”
示意一旁的禁軍繼續把人看住,蕭晗捂著鼻子看向已經涼透的尸體,因為面目太過猙獰,蕭晗一時沒認出來死的到底是誰。想到剛剛秦王世子說的‘蕭盛’,蕭晗從記憶中搜索了出來。
蕭盛是謙王世子,謙王今年已經年過五十,膝下有五子一女,其中只有一女是嫡妻所出,已經出嫁十余年了。而蕭盛是庶長子,從小被抱養至謙王妃膝下,由謙王妃撫養長大。所以,算是謙王名義上的‘嫡長子’,在蕭盛成年后,謙王就替他請封了世子之位。
至于蕭盛此人,或許是因為謙王妃的寵溺,從小就頗為囂張跋扈,在封地的時候,也沒少惹出事端,本身就是個會得罪人的性子。若是有人找他尋仇的話,也不足為奇。
但出事的地點是行宮,那這問題可就大了。在行宮里死了人,還是王府世子,其余世子肯定會人心惶惶,若是各地藩王得知這個消息,只怕會紛紛上書,要求放這些世子回封地,那皇帝舅舅的策略,可就打了水漂了。
蕭晗正想著差誰來調查這件案子的時候,蕭亓也已經匆匆趕到了,見他衣衫凌亂,氣喘吁吁的樣子,應當也是快馬加鞭趕到這里的。見到他一副慌亂的樣子,蕭晗又軟下心來,聲音帶著一絲責備:“何必如此匆忙,你昨日醉酒,若是在沾染上風寒可怎么得了?”
蕭亓聞言心里松了一口氣,既然蕭晗還會在意他,那就說明事情還有轉機,他最怕的就是蕭晗對他一點也不關心,將他當做‘透明人’,那樣的結果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平樂公主可否告知孤?”顧慮到有其他人在,蕭亓只能端著太子的架子,在外人面前,不能失了禮數,到時候會被大臣們詬病。
蕭晗簡單的把情況說了一下,語氣滿是擔憂:“眼下行宮出了這么大的事,雖說我命人封鎖了消息,但未必不會走漏風聲。為防止各地藩王發難,這件事還是要盡快解決為好!”
“那晗姐姐心中可有人選?”蕭亓問道。
蕭晗滿是憂愁:“若是張望沒有離京的話,這件事本可交由他來處理,即便他的官職擔任不了主審官,也可以當個副審,這樣我們也可以隨時掌握進度。但偏偏湊巧張望正好離京,我們沒有可用之人。眼下只能從大理寺或者刑部選出人來負責這個案子了,只是到時候我們恐怕插手不了太多。”
蕭亓沉吟道:“這件事事關重大,還是由父皇出面解決比較好。若是我們出手的話,朝中百官暫且不提,恐怕這些藩王世子首先就不會服氣。”
蕭晗揉了揉眉心,語氣無奈道:“你說的也對,這件事是應該先去稟告皇帝舅舅。”
說完,她命令張珂繼續留下來守護行宮,將現場保護好,然后將秦王世子暫且關在自己的屋子里,一步也不允許出。
聽到‘秦王世子’,蕭亓眼中閃過一抹冷然,然后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行宮,似乎對于自己的這個‘親生弟弟’沒有任何的興趣。哪怕,他現在有殺人的嫌疑。
事情在回去的路上,基本上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等一到皇宮,他們就匆匆的去了永安宮。
到永安宮的時候,劉公公已經在殿外候著了,看到他們后忙不迭的上前說道:“二位殿下可算是回來了,今天謙王世子一事傳到陛下耳中,陛下震怒,當場就吐了血,白神醫已經診治過了,現在正在修養。不過陛下有吩咐,兩位殿下一旦回宮,立即前來見駕。二位請把...”
二人聞言心中一沉,神情也帶著一抹沉重,等進入永安宮后,他們隨即行禮:“兒臣(平樂)見過父皇(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咳咳,都起來吧,給朕說說謙王一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武安帝邊咳嗽邊說道。
蕭晗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事情的起因是幾日前數名世子相約去煙雨樓,在席間,秦王世子不勝酒力,將謙王世子也就是死的蕭盛諷刺了幾句,讓蕭盛在眾人面前下不來臺。蕭盛氣不過,當場就把秦王世子給打了。
被打后,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秦王世子放下狠話,說定要謙王世子好看!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昨夜子時,有人可以證明看到了秦王世子從謙王世子府中出來了,結果今日辰時就有宮人發現謙王世子死在了自己的屋內。
禁軍趕到的時候,秦王世子正打算出逃,卻被擒獲,現在被羈押在自己的住處,由禁軍看守。
聽完蕭晗的話,武安帝嘆道:“消息可都封鎖了?”
“回皇舅舅,平樂已經下令封鎖了,但就怕‘有心之人’暗中傳遞,所以平樂覺得這件事還是做兩手準備為好!”蕭晗恭敬回道。
武安帝又咳嗽了幾聲,嘆道:“好了,這件事你們不必插手了,一會兒朕會召集三司會審,剩下的就交由他們去查了。”
顯然武安帝不打算讓他們沾手這件事,畢竟這種事情一個鬧不好的話,兩個監國的都可能出事。這件事,逼迫的武安帝不得不出面來解決。
兩個人領命退下,既然武安帝已經吩咐了,蕭晗自然不打算在插手這件事了。既然皇帝舅舅由此安排,那就說明他已經考慮好了!
但蕭晗卻敏感的察覺到蕭亓的心不在焉,她猶豫了一陣兒,才開口問道:“你是在擔心秦王世子嗎?”
“晗姐姐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秦王世子犯了這樣的重罪,有什么結果,合該他自己承擔,孤有什么可擔心的?”蕭亓狡辯道。
但經過這一番試探,蕭晗心中已經明白,蕭亓看起來似乎不在意,但心里還是多少在意這件事的。畢竟是血脈至親,哪能如此輕易的就割舍掉?
只是武安帝已經下令,不讓他們插手這件事,在她看來,她是贊成皇帝舅舅的這個安排。
蕭亓本就是從秦王哪里抱養到武安帝膝下的,還被冊封為太子,若是和秦王那邊牽扯上關系,對于他來說非但沒有任何好處,反倒是可能引起皇帝舅舅或者其他大臣的猜忌,也會給秦王帶來不必要的野心。所以,她才不想讓蕭亓和秦王有太多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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