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心在橋下的石洞里躲著的時候,還以為是誰把賀霄從皇宮當中騙出來的,去誆過賀霄的話。
誰知道賀霄說,宮里怕是有內應,那群暴徒早就進到皇城當中了,一群錦衣衛拼死護著,才把他從宮里頭弄了出來。可進了皇城,不代表能進得了宮城,賀霄從宮城的密道里頭出來的時候,宮城門口正亂作一團,打得不可開交。
余知葳下意識就要以為那內應是裘安仁了。
誰知道小皇帝賀霄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搖了搖頭,道:“不是裘安仁。”
余知葳挑挑眉毛,不是?那就有意思了。
“是他把我和母后從宮里的密道中送出來的。”賀霄又是無奈又是促狹地笑了笑,“況且,裘安仁應當知道自己是狐假虎威,我要是這會兒死了,他假誰的威風去。”
賀霄和藺太后是分頭走的,裘安仁就像一條護主的狗一般護在藺太后周圍,估計也是沒工夫管賀霄。
余知葳心道原來這小孩兒也不傻嘛。
宮城中有叛軍,在京城變亂完全結束之前根本就不安全。這也是她決定將賀霄送去東郊巷的原因之一。
夜色正濃,余知葳輕手輕腳把賀霄背在背上。
她第一回扛著賀霄一路狂奔的時候,就發覺這小家伙其實挺輕的。不過看他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又是一副細胳膊細腿兒的模樣,大概也不會重到哪里去。
大概是因為大半夜的,從余知葳和賀霄躲藏的石洞到東郊巷只見并沒有遇到太多的人,見著的都不是些狠角色。
賀霄用上了吃奶的勁兒,將余知葳的脖子摟得死緊——這是余知葳囑咐過他的,千萬不能從她身上掉下來。
這些人犯不著余知葳用火器,況且半夜萬籟俱寂,用鳥銃反而容易驚動到人。她幾枚柳葉鏢脫手,還沒等賀霄的抽氣聲從嗓子里卡出來,那幾人就已經倒在地上了。
余知葳“哼”了一聲,習慣性地打算拍拍肩膀上的灰,卻發現肩上還有兩條小細胳膊呢。她只好嘆了口氣,安慰小男孩道:“皇爺別怕,這幾個都不怎么樣,還不夠我下飯的。”
賀霄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間,卻不敢再生出甚么旖旎的情緒,悶悶地道:“沒有怕。”
“沒怕就好。”余知葳將人往上掂了掂,“咱們快到了。”
賀霄記得很清楚,那天是長治八年的六月初四,離他過十四歲生辰還有半年。在余知葳把他交到東郊巷鴻臚寺幾位大人的手里之前,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兒,明年,明年他就要正式娶后納妃了。大衡沒有公主,綏安郡主余知葳就是京城中最貴重的千金,到時候,她會出現在禮部的名冊上馬?
余知葳的馬早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到了東郊巷之后,問鴻臚寺的人又要了一匹——她現下甚么都只能往最壞處想去。路上的叛軍那么少,那就很有可能是聚集在甚么地方了,她得盡快去找余靖寧。
賀霄眼見著她翻身上馬,猛地朝前邁了一步,喚道:“綏安郡主!”他在自家臣子面前不好意思再喊余知葳姐姐,只好端起架子來喊人封號。
可是架子只端住了一句話,下一句沒端住露了怯,無端多出幾分孩子氣來:“我們還能再見嗎?”
余知葳坐在馬上,回頭看了他一眼,像往常一樣咧開嘴,笑出一口小虎牙來:“看緣分罷!”說罷調轉馬頭,一扯韁繩,只給賀霄留下一個背影。
她只是穿了一身小廝穿的短打,顏色本來就不怎么鮮亮,還被雨水打過,滾了一身的泥,完全瞧不出底色來,實在是狼狽不堪。
但賀霄硬生生從這背影里頭,看出了她當初從遼東得勝歸來,鮮衣怒馬過長安街時候的模樣。
余知葳當然顧不上賀霄心里是怎么想的,一路狂奔不敢停歇。
賀霄先前與她說過,早就有叛軍進入了皇城當中,當時他走之前,有人替他打了個幌子,還裝作皇上躲在宮里不敢出來。若真是這般的話,那恐怕在宮城之前有一場好戰,路上的叛軍這樣少,只怕是全都集中到宮城之前了。
那余靖寧領著兵從京城九門破除重重阻礙一路殺過去,這會子應當正巧在宮城門下。
天色漆黑,唯獨東邊的天際擦破了一道兒,漏了一泄慘白慘白的光進來。不久之后,太陽將要不分貴賤地照亮大衡的萬物。
余知葳不知道這太陽明天還能不能照在自己的身上。
越往前行,人生便嘈雜起來,擋路的魑魅魍魎就越發地多起來。余知葳單槍匹馬,當然沒法列陣,只好將鳥銃跨在身上。一把亂七八糟的
余知葳心在橋下的石洞里躲著的時候,還以為是誰把賀霄從皇宮當中騙出來的,去誆過賀霄的話。
誰知道賀霄說,宮里怕是有內應,那群暴徒早就進到皇城當中了,一群錦衣衛拼死護著,才把他從宮里頭弄了出來。可進了皇城,不代表能進得了宮城,賀霄從宮城的密道里頭出來的時候,宮城門口正亂作一團,打得不可開交。
余知葳下意識就要以為那內應是裘安仁了。
誰知道小皇帝賀霄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搖了搖頭,道:“不是裘安仁。”
余知葳挑挑眉毛,不是?那就有意思了。
“是他把我和母后從宮里的密道中送出來的。”賀霄又是無奈又是促狹地笑了笑,“況且,裘安仁應當知道自己是狐假虎威,我要是這會兒死了,他假誰的威風去。”
賀霄和藺太后是分頭走的,裘安仁就像一條護主的狗一般護在藺太后周圍,估計也是沒工夫管賀霄。
余知葳心道原來這小孩兒也不傻嘛。
宮城中有叛軍,在京城變亂完全結束之前根本就不安全。這也是她決定將賀霄送去東郊巷的原因之一。
夜色正濃,余知葳輕手輕腳把賀霄背在背上。
她第一回扛著賀霄一路狂奔的時候,就發覺這小家伙其實挺輕的。不過看他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又是一副細胳膊細腿兒的模樣,大概也不會重到哪里去。
大概是因為大半夜的,從余知葳和賀霄躲藏的石洞到東郊巷只見并沒有遇到太多的人,見著的都不是些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