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春色

第六十四章:鬧事

第64章鬧事

三房的云雀匆匆尋來時,臉色難看極了。

溫桃蹊看見她面色不善時,心下一沉,便知道,三房出了事,且一定跟周嬋有關。

她沒起身,只是擰眉定睛看著云雀施施然行了禮,才柔著聲兒開口:“是三嬸有話叫云雀姐姐帶給我嗎?”

然而不出她所料的是,云雀果然搖頭,緊接著眼風一掃,視線就定格在了右手邊兒端坐著的周全家的身上。

云雀那眼神里淬了毒,能殺人,戾氣十足,寒意刺骨。

周全家的何曾見過云雀這般模樣。

饒是她素日在太太屋里不大本分,頤指氣使,不敬著云雀這個陪嫁丫頭,云雀也沒這樣子過。

她一時如坐針氈,扭了扭身子,似乎是想要躲開那樣駭人的目光:“你這是干……干什么?”

當著溫桃蹊的面兒,云雀像是不愿意多說,匆匆收回了目光,而后又同溫桃蹊蹲身一禮:“太太方才開妝奩,說是要用的一支步搖不見了,那東西素日是周家姐姐收著的,便打發我來問問姑娘,要是問完了話,就叫周家姐姐家去吧。”

溫桃蹊不言聲,卻知道這分明不過是借口。

她這個三嬸也是富貴人家的出身,聽說當初嫁到他們溫家來,為著上面的兩個嫂嫂出身非富即貴,她娘家生怕妯娌之間相處,兩個嫂嫂看不起她,光是陪嫁的現銀,就給了五千兩,其他的珠寶首飾,衣裳頭面,更是不計其數。

三嬸的妝奩匣子,怕是一打開,能晃瞎了人的眼,偏就缺那一支步搖使了?

只是溫桃蹊不動聲色,噙著笑說問完了,又謝了周全家的一回,還叫了白翹親自送她們出門去。

等丫頭從外間回來,發現溫桃蹊陰著臉,她湊過去幾步:“要不要叫人到三房去打聽打聽?”

溫桃蹊想了很久,到底還是搖了搖頭:“多半跟周嬋脫不了干系,但她是六弟弟屋里的丫頭,還能出什么事兒,從前不是就……”

她說了一半,說不下去,畢竟是個姑娘家,這話說了太難聽。

溫桃蹊收了聲,從拔步床上挪下來,穿好了繡鞋:“咱們去阿娘屋里。”

白翹忙去給她拿外衫,一應穿戴好了,也不多說話,跟著她出了門,就匆匆去了上房院兒。

彼時連翹才從趙夫人屋里出來不久,主仆就在上房院的月洞門下迎面撞上,連翹一怔:“姑娘怎么過來了?”

溫桃蹊顧不上同她解釋,沉著臉進門去,臨到了垂帶踏跺前,才把身形一頓,吩咐了兩個丫頭在外頭等著,不叫跟進去。

連翹看著她身形匆匆的上臺階,打了簾子進門,仍舊一頭霧水。

白翹輕輕扯她袖口,壓低了聲兒,把云雀黑著臉到小雅居叫走了周全家的這件事兒,同她說了個詳盡。

連翹倒吸口氣。

姑娘先前還跟她說,要想叫三房太太清算周全家的還有那個周嬋,最正經的法子,便是行捧殺之事,越發縱著她們,早晚有一日,三房太太是再容不得的,卻不曾想,竟來的這樣快嗎?

卻說溫桃蹊進了門,趙夫人看見她,顯然有些詫異,招手叫她近前去:“連翹才從我這屋里出去不多會兒,你不是叫了周全家的去你屋里?”

她上前行過禮,才往趙夫人身邊坐過去,又噥聲說是:“原本是不想叫孫氏去見她,才把她叫過來,拘在小雅居說話閑聊的。”

趙夫人一攏眉:“她回去了?”

“是三嬸讓云雀姐姐來把她給叫走了。”溫桃蹊抬眼,趙夫人的側臉正好就入了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阿娘,云雀姐姐來的時候,臉色難看的不得了,她也沒收斂,就那樣黑著臉進了門,說的理由,也挺牽強的。”

那樣的話,她同趙夫人復述了,趙夫人一聽便知道,是馮氏在扯謊。

但她還是那句話,馮氏分明是故意為之。

云雀是她貼身的人,知冷知熱,貼心體意的,要不是她授意,云雀會不知收斂的黑著臉進小雅居的門?會叫桃蹊這樣輕易的看出端倪?

其實溫桃蹊也想到了,本來她可以不來的,但她再三的想過,還是選擇來告訴她阿娘一聲。

馮氏再一再二的,總是在瘋狂的試探著,阿娘一次容忍,兩次容忍,可就怕她三番五次,得寸進尺。

“我覺著,三嬸還是故意的,本來我不想來告訴阿娘,隨便她怎么折騰去,但是……一次不理會,兩次不理會,她只會再三再四的打發人來攪和咱們,往后便越發的沒有清凈日子,而且……”溫桃蹊掰著指頭,低下頭看了會兒自己的指尖,“我心里覺得,恐怕周嬋在三房壞了事兒,三嬸是真想發落了她,才叫云雀過來的。”

她話里話外的意思,趙夫人聽明白了,了然一笑:“想叫我去三房看看?”

溫桃蹊點頭:“阿娘雖然教導我,多聽多看少摻和,但要我說,這個事兒,也沒什么吧?”

是沒什么,周嬋能壞什么事兒,她用頭發絲兒都想得出。

真要是做了那樣沒臉的事,發落出去沒什么了不起,就是周全他自己,也說不出什么來,且為著姑娘的名聲,他們自己家里就先不敢聲張了。

包容這一家子也有幾年了,總該有個頭的。

趙夫人想著便站起了身,叫了知云領丫頭來給她換衣裳。

溫桃蹊還坐在那兒,看著丫頭們忙前忙后的,直到知云取了荷包,她才起身,從知云手里接過來,上前幾步,替趙夫人在腰間佩好了,也不抬頭,甕著聲:“那我能去嗎?”

趙夫人是有些猶豫遲疑的,那種事情不該叫她一個閨閣女孩兒見,不過趙夫人算是開明的人,橫豎都是自己家里的人,還有她這個親娘在場,便是叫她見一見這內宅中的豺狼虎豹,蛇蝎心腸,腌臜手段,也沒什么要緊的。

于是她點了頭:“難得你親自動手伺候我一回,不叫你跟著去,怕你回頭鬧得我頭疼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