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的陳述酒吧內,大部分客人都已經走了,酒吧內的服務人員也基本上都下班了。顯得很是空曠,只有寥寥無幾的極少數人喝著失意酒,深夜買醉。
岳飛也是剛到沒多久,此時一個人沉默的坐在吧臺前的高腳椅上,情緒低落,表情陰沉不定的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試圖把自己徹底灌醉。
他在和郁幼怡分開之后,就回了郊區的小別墅。結果沒多久就知道了陳述來了商城的消息。
他知道了這個消息的剎那間,情緒就繃不住了,那被深深壓在心底,刻意不被想起的過往,無數的絲絲縷縷的記憶突然間如數復活,沖擊著他本就不堪一擊、瀕臨崩潰的神經線。
他壓抑著的情感一瞬間就被沖垮了,一層層建設起來的心理防線毫無抵抗之力的崩潰了。
潰堤之壩再難補救!
他是顫抖著點了好幾根煙,才強迫著使自己的情緒冷靜了下來,手指關節被攥的發白,顫顫巍巍的幾乎握不穩手機,跟李安通了電話。
他未曾開門見山的直說陳述的事,先是拐彎抹角的先說了許多工作上的事。然而他察覺出來,只要他不開口,李安是不打算和他說陳述的事情的。
他才沉默了片刻后,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平穩后才向李安開口確認著。
多年來社會給予他的磨礪,終歸是把他打磨的成熟至極,和人說話的時候,能完善的控制自己的語氣,李安甚至完全沒聽出來他的聲音里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如果不是多年來的交情的話,李安甚至真的認為岳飛對陳述已經到了提起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無動于衷的地步了。
很多時候,我們心里明明不是那樣想的,卻總是控制不了自己脫口而出,說出的相反的話。究竟是我們太執著于所謂的自尊,還是我們都已經習慣了口是心非。
這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因人而異。但這卻也是時間教出來的,在付出之前先保護好自己的一件事,沒人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岳飛在掛了電話之后,顫抖著手,又點了一根煙。夜色如冰如墨,看不出來任何景色,只有漫無邊際的黑暗。
岳飛就站在窗前,冷風如刀一般肆意的吹進來,刮得人臉生疼,他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似的,茫然的看著窗外的夜幕,眼神里滿滿的都是遺憾、深情,和讓人看不懂的心碎。
他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無法自拔。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手機的叮咚聲,才把他拉了回來。他從口袋里掏出來手機,低下頭只看了一下,瞬間整個人的狀態都變了。
他握著手機的手不自然的抖動著,失焦的瞳孔也又重新聚焦,臉色煞白,手腳冰冷的靠著窗像沒有骨頭一般,一點點的滑倒在地,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再不見商業天才、商業新貴的大佬姿態。
手機滾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亮著的屏幕顯示時間是四月一日凌晨零點十五分,鎖屏內容是原帶,未曾添加任何內容。
但此刻卻多出來了一個人的名字,和一條短信。
陳述:“有時間嗎?我們見見。”
短短的八個字,就把他整個人,偽裝了兩年的他,全面擊垮,再也沒有心情關心工作,關心事業,關心別的事情!
漫漫長夜,無力睡眠。
在家里喝了幾杯紅酒后的他,仍是六神無主,心煩意亂的狀態。
他不知道陳述突然來商城是因為什么,突然找自己又是因為什么,更不知道在找自己之前先去找了李安又是因為什么。
這些事情他統統不知道,這對于習慣性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心里的岳飛來說,有一種很少見的脫離掌控的感覺,這種感覺這讓他心亂如麻,也再不能在家里待下去了。
盡管喝了酒,他仍是不管不顧的駕車出了門,進了市區,漫無目的的開了半天后,他終于又到了自己的酒吧門口。
酒吧經理過來和他打招呼,被他不耐發的打發走了。
沉默的又喝下了好幾杯酒后,他掏出了手機,發出了自他和陳述分手后的第一條信息,也是第一次神經不在線,失控了的信息。
“好,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鐘了,早起的城市環衛工人已經起床開始新的一天的工作了。
他等了兩分鐘,沒等到陳述的回信,有些焦急的打開手機,然后看到了時間了,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發的信息是有多不在狀態。
他懊惱的在吧臺上捶了幾拳,經理與僅存的幾名通宵買醉的顧客看了他幾眼,他渾不在意,只有猶豫了片刻,又發過去了一條信息。
“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加班,沒注意到時間,你有時間的時候,定好地方和我說一聲就行。”
發完這句話后,他才如釋重負的吐出了一口氣,晃了晃有些暈乎乎的腦袋,把那些不合時宜、已經過去了的過往統統從腦海踢出去。
“陳述,你離我遠一點,真的,我求求你了。別再出現在我的世界里了。”
岳飛小聲的自言自語的說著,斷斷續續的聲音里充滿了讓人心碎的難過。
“我一直都害怕女生哭,尤其是你。你一哭,我就覺得心神不寧,六神無主,覺得我是個廢物。”
“我總說要保護好你,再不讓你哭,可后來的大風大浪都是我給的,心傷、難過、哭泣,都是我給你的,你走吧,離我遠遠的。我可能是被上帝詛咒過吧,才這樣總是被厄運纏身,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我不想這其中也有你,我都不要你了,你能不能別來我身邊了,讓我又一次難過了,我心能狠下來第一次,不一定能狠得下來第二次,我也會難過,會舍不得啊。”
岳飛儼然已經喝醉了,意識模糊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迷迷糊糊中把憋在心里許久的話一股腦的全吐露了出來,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