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木避而不答：“古浩到現在還不回來，他已經用行動實際回答了你的問題。言歸正傳，三歲，說說你今天的收獲。”

林三歲將今天的過程一說，略過了最后和江賦雨的對話，總結說：“商定明天合同蓋章生效，一周內上新的收費版本，雙方嚴格遵守攻守同盟條款，不得任意提高或是降低收費標準，更不能中止收費。”

方山木點了點頭，目露贊賞之意：“不錯不錯，三歲的事情辦得很妥當。”

“你們今天的收獲也不小吧？”林三歲激動得搓了搓手，“我早就聽說過中山公園是京城有名的相親角，怎么樣芃芃，被幾個公子哥相中了？”

眾人又笑著說起了在中山公園的趣事。

許問渠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我的總結寫得差不多了，確實觸動很多，今天的中山公園之行，讓我對許多事情改變了看法。”

“等下可能還有更有沖擊力的事情，讓你對一些事情再次改變看法。”方山木收到了古浩的微信，說他要帶湯每文過來和大家認識一下，“人馬上就到了，問渠，你去開門。”

許問渠來到門前，拉開門，門口站在古浩和一個氣質過人知性且優雅的女子，第一眼，她莫名就對她有了好感。

“你好，我是許問渠，很高興認識你。”一向冷漠的許問渠主動朝湯每文伸出了友誼之手，她心里也有幾分納悶，或許這就是方叔所說的氣場吧。

“你好問渠，我是湯每文。”湯每文甜甜一笑，接住了許問渠的手，“聽古浩說起你的故事，你在國外留學多年，我們肯定會有共同語言。我在國外呆了十多年，才回國不久。”

在國外久了，身上會自然流露出一股不同的氣息，作為同類，許問渠第一時間敏感地捕捉到了。

進屋后，古浩隆重地向大家介紹了湯每文。由于古浩和湯每文的愛情故事早已在眾人之間流傳，都對湯每文并不陌生，每個人都在心中勾畫過她的形象。

初見之下，都對湯每文充滿了好感，不僅僅是因為湯每文確實知性而優雅，還因為湯每文在國外多年養成的待人接物時的彬彬有禮，在客氣中有分寸，在分寸中有真誠。

古浩見湯每文大受歡迎，更加興奮異常，開心地跑來跑去，像是一個孩子。方山木不由感慨，一個男人真心喜歡一個女人，會愿意將她介紹給自己最親密的朋友，因為他想讓他們認可她。相反，如果一個男人不向朋友推薦他的女友，說明他可能并不真心愛她。

在回來之前，古浩已經提前告知了方山木他要帶湯每文回來和大家認識一下，并且說到了湯每文在國外的經歷，應該和許問渠可以聊得來。現在看來，她何止和許問渠聊得來，簡直聊得相見恨晚，并且，她和所有人都聊得開心。

聊著聊著，就說到了今天在相親角的遭遇。

許問渠就一臉無奈：“一直以為在婚戀市場我還算條件不錯的，今天的事情對我打擊很大，原來我已經是被嫌棄的一類，90的父母會直接忽略我。女人真是悲哀，要是在國外，就不會這樣。”

“問渠你在國外的時間還是短了一些，我在國外的時間長，可能和你認知的不太一樣。”湯每文聽了各人在相親角的遭遇，笑了，“相親這件事情在國外本來就覺得不可思議，愛情的美好在于未知，在于相遇之后的一段冒險和探索的歷程，而不是結果。以結果為導向的相親，必然會附加許多社會屬性，而忽略了生而為人的自然屬性。人都有好奇心和探索欲，愛情是人生的樂趣之一，重要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哪怕最后沒有結果，相愛一場，也是值得回味的美好。”

“而且問渠你對國外女性的女權和自強不息也有誤解。美國從60年代起開始女權運動，也確實女性的地位得以提高。但你看現在的美國，是男性的成功者多還是女性？女性天生在生理和心理上和男性有差距，社會分工不同，自然屬性不同，為什么非要強求全面的平等？不要拿自己的缺點去對比別人的優點，也不要用自己的優點來攻擊別人的缺點。”

湯每文見所有人都朝她投來了聆聽的目光，不由羞澀一笑：“我瞎說的，你們聽聽就算，別當真。”

“別謙虛，你的真實的人生體驗，肯定比聽來的看來的更真實更有說服力。”方山木坐得端正，“今天上午，先是在相親角上了一課，現在再由每文為你們上上國外的婚戀觀課，你們今天有福了，可以收獲滿滿。”

“方叔簡直就是當代黃世仁，不，是方扒皮！上午去相親角，下午上班，晚上上課，我們都賣給你了是不是？”成芃芃叫屈，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方山木眼睛一瞪：“周扒皮是被冤枉的，他是一個好人。所以，我也是被冤枉的。”他又哈哈一笑，“每文，讓你見笑了，我們的團隊就是一個不拘一格的隊伍，你接著說。”

“我聽古浩說，問渠你和杜圖南離婚是因為生孩子的問題？其實在國外，女人不當生孩子是負擔，她們當成自己的天性，既是本能也是職責，更是驕傲。歐美是發達國家，日韓也是，他們國家的女性嫁人之后，要跟隨丈夫的姓，其實我回國之后才發現，中國女性是全世界地位最高的女性。當然，地位最高也有副產品，就是社會工作的參與度最高，也最累。”

“我有時也很不理解中國女性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既想要男女平等，又經常會說你一個男人和我一個女人計較什么？又或者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就不能讓著我點兒？你到底追求的是平等還是什么？什么是平等？平等就是該男人做的事情男人做，該女人做的事情女人做。如果你想生孩子，男人不想，是他不履行責任。他想生孩子，你不想，也是你不夠尊重他。組成了家庭，就意味著在家里要各自承擔各自應盡的責任。”

許問渠還是有話要說：“我的身體是我的，我不想生，也是我的自由。”

“是你的自由，但你不想生孩子應該在婚前就說好，他如果能接受，婚后再要求你，就是他的不對。婚前你不說明，都會以為默認你會生孩子。婚后你再說不生，其實和欺騙他沒有什么區別。”湯每文的話雖然犀利，但卻是面帶笑容，不讓人覺得生厭，“對男人來說，有孩子不是說就一定是傳宗接代的任務，但也是人生的目標之一。有一句話我說了你別生氣，問渠……”

許問渠點了點頭：“我做好心理準備……”

“你的做法對杜圖南不公平，整個事情都是你的錯。你這么對一個男人，就和一個男人多年以后才發現自己的孩子不是親生的沒有區別。”

“你……”許問渠盡管有了心理準備，還是難免生氣，“每文你過分了，你不應該這么說我。我沒想那么多，就是單純的不想生。”

“不，你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其實你很愛杜圖南，所以才不敢在婚前告訴他你不想要孩子，怕他知道后不和你結婚。你是存了僥幸心理。后來你告訴他杜圖南真相，找到了說服自己的心理平衡點，你就開始測試杜圖南到底有多愛你。你認為，如果他足夠愛你，他會滿足你的一切愿望。但你忘了一點，愛情是相互的，婚姻更是一家的公司，你不想承擔義務，只想索要權利，問渠，你表面上追求男女平等，以女權的名義拒絕生育，其實你是一個偽裝的田園女權主義者。”

“不，我不是！”許問渠第一次激動了，她騰地站了起來，滿臉通紅，“湯每文，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是胡說八道！”

許問渠摔門而去。

湯每文一臉愕然：“她真的生氣了？”吐了吐舌頭，一臉羞愧，“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她承受力這么差，聽古浩說她很淡定很冷靜的一個人，以為她真的有足夠的理智。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沒事，沒事。”方山木其實觸動挺深，他一直希望可以通過無數的事例來觸動許問渠，今天的中山公園之行，也是他有意為之，并不是為了打擊許問渠、成芃芃幾人，而是想讓她們更深入地了解一下當下的婚戀市場。

也有利于更好地編寫下面的故事線。

但湯每文的做法為他提供了另外一個有意義的嘗試——有時對于一些人，比如許問渠，可能更強烈的沖擊和當面的質疑會更好一些，可以讓她更加剖析自己的內心，正面自己一直逃避的問題。

每個人的人設，其實都是和世界交流的一種方式。越是自律越是淡定的人，內心越有可能隱藏了一個深深的旋渦，只要激發，就有可能引起巨大的沖擊。

不能一味地按照老方法解決問題，有時也需要一些全新的思路，湯每文的出現正是機會，她多年在國外的生活經歷，會為無限關愛帶來另類的視角和清新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