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四十、歸途有變(中)

吃飯是最能看出一個人的脾氣性格和教養來的,索綽羅氏招待金秀,也是存了要考察金秀氣質儀表的意思,滿桌佳肴,雖然不是山珍海味,但的確還是足夠豐盛,若是按照著元家的家庭情況來說,已經是逢年過節都是難得一見的美味了。

索綽羅氏悄悄觀觀察金秀,只見到金秀雖然沒有因為顧及禮儀而不吃,卻也沒有表露出對著這些垂涎三尺狼吞虎咽的樣子,還是不急不慢的樣子,而且似乎對著這些吃食沒什么特別的感興趣,這倒是讓索綽羅氏十分的佩服了。

飯后喝了茶,略坐了坐,金秀又起身告辭,今個過來是給納蘭永寧提供參謀和參考,事兒已經解決,又拒絕了納蘭永寧的提議,差不多今個也就沒別的事兒了,金秀于是起身告辭,索綽羅氏沒有接到納蘭永寧有其余安排的指令,于是挽留了一番,也就放金秀走了,又命令納蘭信芳,“好生送著!別怠慢了!”

出了索綽羅氏的正門,納蘭信芳又問金秀在其父納蘭永寧的內書房說了什么話兒說了那么久,金秀笑道,“無非就是問若是娘娘的身子好些怎么辦,不好些怎么辦。也沒有其余的話兒了。”

少年人總會不由自主的被更新鮮的事物吸引去,適才還覺得興高采烈的,忘了舒妃的事兒,這會子金秀一說,納蘭信芳又想了起來,“是啊,也不知道宮里頭如何了,娘娘的身子會不會好些了。”

等到納蘭信芳送了金秀出去,索綽羅氏無事,也看了看家里頭的賬本,不一會,納蘭永寧過來了,索綽羅氏忙起身相迎,笑道,“老爺怎么這會子才來?原本說也過來陪客的,倒是這會子才來。”

“我這心里頭不舒服,”納蘭永寧搖搖頭,盤腿坐在了炕上,“故此也就沒有過來陪客了。”

“還是因為娘娘的事兒?”索綽羅氏問道,“宮里頭來別的消息了嗎?”

“也是,也不是,”納蘭永寧搖搖頭,“事兒辦的不妥當,故此心里頭還是不太高興。”

索綽羅氏這么一聽,若是外頭的事兒,自己個就不懂了,不懂就不必多追問,免得納蘭永寧不高興,于是她就提起了另外一件或許是讓納蘭永寧可能高興的事兒,“老爺,我瞧著金姑娘氣度好,人品也好,卻不知道婚配了嗎?”

“自然是沒有婚配,”納蘭永寧失笑,“八旗護軍的女孩子,不都是要選秀嗎?不選秀過,如何能婚配?咦,你這好端端的,問這個做什么?”

“芳哥兒瞧著對這一位元家姑娘挺好,那您看看?”

這又是第二次聽到這話了,納蘭永寧還有些發呆,可聽到這話,倒是又回過神來了,“怎么,你這話的意思,難道芳哥兒對著金姑娘?”

索綽羅氏抿嘴微笑,“老爺您都瞧不出來一點點?芳哥兒,可是喜歡金姑娘的很呢!”

“不成!這事兒不成!”納蘭永寧聽到這話,下意識就開口說了這個話兒,“他們兩個,不成!”

“怎么不成?”索綽羅氏驚訝極了,“我瞧著金姑娘人品好,模樣談吐都極好,雖然家世差了些,可咱們家卻也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家,家世差一些也就罷了,咱們家橫豎也不圖這個?”

“不是家世,”納蘭永寧搖搖頭,“是別的緣故。”

“難道是歲數?雖然金姑娘大了三歲,倒也不是什么打緊的,俗話說得好,女大三抱金磚。而且咱們芳哥兒,就該一個懂事體面的姑娘家管著。”索綽羅氏喜滋滋的說道,她轉過頭來見到納蘭永寧皺眉,微微一愣,“老爺讓金姑娘時常來家里,又讓我和她說話,不是這意思嗎?”

納蘭永寧雖然滿心愁緒,可聽到自家夫人是這個意思,還真的有些啼笑皆非,“讓她常常入府,只是因為她的確是才學出眾,又是兩家的老交情,值得多熟悉熟悉罷了,我倒是還沒有這個心思,再者,她還沒有選秀,咱們私底下談這個,也不太合適。”

“選秀?”索綽羅氏微微一怔,“倒也是如此,她這個年紀,的確是要先選秀,不過這也不過是過一過罷了,尋常人家自然是避免不了,要入宮認認真真選的,”她復又對著納蘭永寧笑道,“可若是咱們家看中了她,初選的時候,也就能夠刷下來了。”

索綽羅氏說的如此輕松,顯然這個撂牌子落選的事兒,在八大家里頭,也不算少數,都是默認的潛規則了。

納蘭永寧想了想,還是和索綽羅氏說實話,“金姑娘這樣的人才,應該要入宮才好,咱們家未免太埋沒她了。”

索綽羅氏一驚,“老爺是這個意思嗎?可舒主子不是還在宮里頭嗎?您這是要再安排人進去嗎?”

“舒主子身子不好,又因為繼后過世的事兒,驚悸過甚,本來就是無寵,又因為這個事兒,如今都暈倒了,所以要再安排人。”

“而咱們家又沒有什么適合的姑娘,若是那些旁支的,一來沒什么能夠幫助咱們的,二來,無能的人,只怕是也不能夠在宮里頭立足,更是不能夠給咱們納蘭家幫襯一二了。”

納蘭永寧嘆氣道,“只是咱們家嫡親的姑娘,年歲太小,派不上用場,不然的話,家里頭我這些女兒,一個個,都可以送進宮里去!”

“老爺!”索綽羅氏到底心疼自己的女兒,聽到納蘭永寧這樣似乎冷酷無情的話兒,不免很是傷心,“咱們就這么幾個女兒,你還說都送進宮里頭嗎?”

“咱們這些人家的女兒,自然是要選秀的,若是咱們家接下去這些年,還不能夠重振家勢的話,女兒們自然是都要入宮,若不是入宮,那么也必須要嫁給親王、郡王、國公之家,靠著夫家的幫襯,這才能夠讓納蘭家,活得更久一些。”

“這是她們的命運,也是她們身為納蘭家女子應該要做的事兒,這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