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八、冷月無聲(三)

長貴并不是那種濫好人,特別是在納蘭永寧已經顯得很是仁慈的情況下,他這位忠仆很是時候要必須嚴把關,這一次這個主意,讓富祥也去云南的事兒,也是長貴提出來的,納蘭永寧覺得不必如此,但也默認了長貴這個主意可行。

長貴原本以為金秀聽到這事兒十分不悅,畢竟這類似于有些作為人質的意思,可金秀沒有不悅,反而十分高興,還鄭重其事的朝著長貴福了福,“日后就仰仗長貴大叔多多照應了。”

“大格格,”長貴若有所思,“你難道如此看好西南之戰嗎?要知道如今在云貴官場上,已經是殺的人頭滾滾如血潮了,這還僅僅是官場上那些因為作戰失敗受到牽累的官員,若是論起那些因為戰事死亡的戰士將領,更是不計可數,之前大格格說西南戰事必然不順,起初奴才還不信,如今是盡數可信了,可為何大格格又要叫老爺和富祥老爺親自前去呢?雖然奴才也知道富貴險中求,可這兇險,未免太大了。”

“傅恒掛帥出征,如今是最好的機會,若是傅恒拿不下緬甸,勝不了,那么以后無論是誰,緬甸此戰都贏不了,所以現在是最佳的時機,這是一點。”

“第二點,之前我對著緬甸之戰沒有什么信心,那是因為我知道靠著這些人,是成不了什么事兒的,”金秀自信的笑道,“但如今傅恒去了,機會大增,再者我這也給了福康安一些好東西,憑借著這些東西,對著緬甸可以爭一個不勝不敗的平局。”金秀看見了長貴的神色,微微挑眉,“怎么,長貴大叔,你不信嗎?”

“傳授給芳弟的東西,在傅恒哪里可以換一個阿瑪的差事兒來,你可別小看了這個東西,我都覺得,如此換一個佐貳之官,都換的太賤了。”

“奴才自然是不會小看的,”長貴笑道,“這可是大格格最厲害的學問了吧?”

“是,不過在這這三門課之中,到底還是最簡單的,只要記住一些學識也就夠了,”金秀笑道,“且不說這個了,你若是不信我的,原也正常,只是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日,你來找我就是了。”

“塵埃落定?是那一日?難道是?”

“對,就是那一日,等著宮中傳旨,我成為十二阿哥福晉的那一日,長貴大叔你就來找我,”金秀自信一笑,“那一日,我就會讓大叔明白,到底我為何有這樣的信心,只是我如今卻還不能夠告訴你。且等著以后的好消息吧。”

“如此,奴才就拭目以待了。”長貴點頭離開,“老爺答應了姑娘,就一定會做到,畢竟他原本也是想著讓大格格您入宮的,只是您自己個不愿意罷了,選秀的關系本來就是在內務府一概有的,如今用上剛好恰當,欽天監原本是沒有什么關系,不過,監正的祖父,剛好受過昔日納蘭家明珠先祖的照拂和恩德,故此,大格格想說的話兒,他必然是會說的。”

這就是世家的底蘊,說不好什么時候就是有了聯系和關系,這么說來,內務府和欽天監這邊的事兒,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了,那么接下去就要看富察家那邊了,金秀點點頭,“那就等著東風了。”

這會子的“東風”又不是指的納蘭永寧的付出了,長貴告辭而去,金秀站在門前,低著頭思索了好一會,這件事兒的計劃和安排之中,還有一個巨大的漏洞,或許他們都不知道,但金秀是明白。

這些謀劃里面,最大的變數,那就是令皇貴妃。

若是按照普通人的思想,金秀已經入宮,那么拿捏就全部在皇貴妃的手里了,特別是今日殿選,金秀一入重華宮,就敏銳的感受到了皇貴妃對著自己那特別的眼神,她一定是看著自己特別的痛快,好像是看到了一只小白鼠進入到了陷阱之中的那種痛快淋漓接下去所有的命運都掌控在自己手上的那種快感。

所以皇貴妃見到金秀這一排四五個人一起入內請安,太監唱名的時候,她馬上就點點頭,邊上的宮女吩咐下來:

“蒙古正紅旗元氏,年十五,撂牌子!”

皇貴妃肯定是要把金秀選入宮中來在自己的管理范圍下整治的,所以她必須要金秀入宮,所以金秀分析著旗下的都統木格受到的那幾個貴人的指令之中,內務府大臣高斌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于皇貴妃的命令。

這個猜測和事實差距不大,只是皇貴妃到底還顧忌著不能結交外頭大臣,所以沒有直接出面,只是讓自己的心腹太監去和高斌說明這個事兒。

這里面最大的變數就是令皇貴妃!

萬一皇貴妃不愿意金秀賜婚給永基呢?

這個事情金秀并不是沒有考慮過,在普通人的感覺來看,如果金秀是皇貴妃比較討厭的人,那么十二阿哥絕對是皇貴妃的眼中釘,這兩個討厭的人若是湊在一塊,那么必然是皇貴妃樂見的事兒,她可以摟草打兔子,順帶著就把金秀和永基一起處理掉。

可這是普通的人的想法,萬一,萬一皇貴妃有不同的想法呢?

畢竟這些位高權重之人,他們的腦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樣,或許皇貴妃并不喜歡兩個討厭的人呆在一塊呢?或許皇貴妃更喜歡各個擊破,分開處置呢?

這件事兒里頭,永基并不適合自己親自出面,畢竟賜婚這種事兒,皇帝的意思最為重要,皇帝若是知道永基自己個有想法,這絕對是會雷霆大怒的,無論是誰,都要講究父母之命,就算是尊貴如皇子,那上頭還是有父母的,不是自己個能夠做主的。而且若是讓皇貴妃知道了永基的心思,讓她有了警惕之心,這事兒反而更加不美了。

金秀想了許久,總是沒有辦法,似乎對著這個最大的“變數”,金秀想不到什么法子出來,算了算了,她搖搖頭,自嘲的想道:“這世界上,似乎并沒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計算穩妥的。”她如此想了很久,才抬起頭來,赫然發現街角出現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