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察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小白臉真的能解決此事,“十二爺有心了!”傅恒十分高興,阿里袞不管如何,到底是軍中副帥,若是因為感染如此惡疾而重病去世,那絕對是非常不利軍心的事情,前幾日督造水師船只的御史李存周因為突發攪腸痧,這是入緬以來第一位非作戰死亡的官員,如果阿里袞再因為非作戰原因死亡,那么對著軍心士氣,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
傅恒最近憂心忡忡,他主管全局,具體的戰爭作戰方面,他不需要太操心,阿里袞和阿桂都不是紙上談兵的人,此外還有楊重英主管后勤發放調配,孫士毅參贊軍務,其余的事兒不擔心,他也對著自己麾下的戰士有信心,但現在最關鍵的,最大的問題,就是水土不服帶來了的疾病。
原本或許只是作戰的士兵還有搬運的民夫染上一些莫名其妙的病癥,可如今沒想到漸漸的蔓延到了高級將領和官員上來,先是御史莫名其妙的去世,如今阿里袞又染上注定必死無疑的瘧疾,傅恒雖然沒有迷信之意,但總是覺得預兆不好。
“十二爺有心,真是阿里袞的福氣!”傅恒贊道,沒想到這位十二皇子還真的不是來混日子的,心里頭的確有主意,這一番帶藥,只怕是故意而為之,“還請速速拿藥前來。”
“藥是簡單的,只是各位大人,小人還有話兒要說,”金秀突然插話了,“有些事兒,丑話我要說在前頭。”
“如若老弟有什么話兒請說,愚兄能辦到的,一概一力承擔,”金秀這插話兒突然,孫士毅怕納蘭公子犯渾,哦不是犯渾,而是怕他說出什么太過于讓人下不來臺的話兒,剛才交談孫士毅很清楚的明白,這位納蘭公子,不是循規蹈矩的人,雖然不會犯渾,但好驚人之語,這是必然的,若是說出什么不中聽的話兒來,傅恒等人生氣,這就不利于團結了,于是孫士毅忙承攬了過來,“保證不讓你失望。”
“這個丑話,無非還是有關于這些后勤所需之中的東西,糧草銅鐵之物自然不必說,可其余的藥材,如今短缺的很,十二爺管著傷兵救治,許多時候都聽聞大夫們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之感,如今是要和緬甸人比拼消耗的時候,可底下的士兵,若是戰死沙場倒也罷了,可都是因為水土不服蚊蟲叮咬的事兒引發大病,進而無法戰斗,這樣豈不是大問題?”
“老弟的意思是要多多采買藥物嗎?”孫士毅問道,“可這金雞納霜,乃是極為貴重之藥,就算是都中,也沒有多少吧。”
“就是!”海蘭察對著侃侃而談的金秀頗為看不過眼,這會子也插嘴了,“難道你這小子還能變出許多藥來嗎?這瘧疾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別告訴我,今個有藥了,你還能治!還能讓大家伙都別得病!”
金秀打開折扇,慢條斯理的揮舞了起來,“海大人,你已經幾次三番都不相信我了,我原本寬宏大量,不和你計較,可你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胡鬧,我且問你一句,你今個來找我,可是找對了!”
“也沒什么找對不找對的!”海蘭察是屬鴨子的,就算是身上已經燙死,但他的嘴巴還是很硬很硬,硬的超出了眾人的想象,“這事兒求一求十二爺也就完了!這藥又不是你帶來的,那么你說,你能不能有什么法子治病!哦不對,如今有藥了,倒也不必治病。”
“那我說,我可以讓大家伙不至于得瘧疾呢?”金秀悠悠說道。
“無稽之談!”海蘭察惱怒鄙夷說道,“你就是個騙子!打擺子乃是無藥可治之病!你如何讓大家伙都不得這個病!”
“住嘴!”傅恒喝道,“本座面前你還如此放肆!還不快給我離了這!”海蘭察嘴上稱是,可實際上雙腳紋絲不動,傅恒雖然對著海蘭察呵斥甚多,但十分器重海蘭察,心里頭也多少有些寬縱,“既然不走,就不許再出聲!若是再出聲,你這半個月內就不許再上場了!”
海蘭察大急,若是不能上戰場,這還有什么勁兒?于是連忙不敢說話,可依舊還是瞪大了眼睛怒視金秀,傅恒朝著金秀拱手,“納蘭公子,若是有事兒,只管明言,若是有賜教之處,也請不吝賜教,若是能夠防治瘧疾,你就是大功!”
金秀忙避讓不敢受禮,“大帥,不是我藏著掖著,實在是這金雞納霜太過于金貴,大內之中,饒是我們十二爺特意去提的,也不過是一盒之數,我估計也就是能夠讓阿里袞大人安然無恙,其余的人一概幫不上,如今緬甸潮濕,又時常多暴雨,若是大家伙的身體不好,如何打仗,如何能夠和緬甸人熬得住?如何才能夠取勝?”
或許有人會覺得金秀乃是婦人之仁,但她自己個很清楚,無論什么時候打仗,第一是后勤糧草,第二是軍械設備,第三是軍心士氣,如此三點,若是都能妥善解決,必然是沒有問題,“糧草不濟,軍械潮濕不堪使用,士兵們的傷病無法救治,敢問大帥,如何帶兵打仗呢?”
金秀明白自己個的劣勢是不通軍事,不知道怎么打仗,但她的長處同樣也有,不問這些具體行軍作戰的事兒——這個方面自己是門外漢,多說容易露餡,可其余的這些方面,金秀覺得是可以說的。
這幾個問題問的傅恒不由得皺眉,“依你之見?瘧疾和士兵們的這些病,該怎么辦救治?”
“如今就只有金雞納霜可用,大內不多,但廣州很多!”金秀說道,“只是洋人們知道這是救命的藥,索價極高,這事兒且不說了。單論防治的話,”金秀笑道,“只需要防蚊蟲叮咬即可,瘧疾都是通過蚊蟲叮咬人的身體而把毒素帶入人身的,只要大家伙防著蚊蟲叮咬,瘧疾可治!”
傅恒有些將信將疑,他不由得望著那個給阿里袞診斷的大夫,大夫這時候也是面露驚訝之色,但隨即皺起眉頭苦苦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