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察對著火槍兵的殺傷力比較滿意,這群在京營就混日子的人,能操練成如此的模樣,的確是算不錯的了,當然,當著馬德的面,他可沒有什么好話,“納蘭大人花了這么多的銀子給你們裝配火槍,看來這火槍是不錯的,只是你們太差!那些緬甸人進了你們的火槍陣,好么,那根火槍倒是比燒火桿子都要不如些,還死了幾個兄弟,真是蠢鈍如豬!”他跟著金秀久了,金秀罵人的方式他也學會了,“今個若不是王連知趣兒,還過來支援你們,就怕是你們幾個就要死了,死了也就罷了,還要連累老子給你擦屁股!”
金秀自然是溫言寬慰,又賞賜銀錢下去,慰問受傷的火槍兵,雖然大腿上中了幾刀,但幾個人并無大礙,這一番遭遇戰來得快去的也快,好像是緬甸的天氣一般,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緬甸國王辛標信撤退了,海蘭察這邊也不敢再獨自前往老官屯,而是派出了探子,讓大營之中出來了三千人接應自己。
烏猛脫猛剛才躲得無影無蹤的,等著辛標信的象陣離開后,這才探頭出來,金秀也沒說什么,但烏猛脫猛有些不好意思,朝著金秀磕頭解釋,“孟駁這個人很是小心眼,如今我跟著大帥征討自然是無妨,只是若被他知道我敢對著他作戰,日后必然有機會為難我,請大人原諒小的膽小。”
“日后?”金秀請他起身,聽到這話,不免一笑,“他還有日后嗎?他看上去有些小心謹慎,只是今個他竟然沒有豁出去來和我們對斗一場,烏猛脫猛,你說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他怕大人的虎威了!”烏猛脫猛忙拍馬屁,“就算是白象,也要聽老虎的話!”
“不是,而是他對著野戰沒有信心了,是不是?海蘭察?”金秀笑道,“他御駕親征來此,見到我們火槍厲害,竟然就退卻了,這說明,他們不敢野戰,那么就只能固守老官屯大營,這不是本意,但絕對是他潛意識里頭的想法,有這樣退縮的想法,辛標信,還會有未來嗎?我表示懷疑。”
烏猛脫猛對著金秀的這話,不以為然,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唯唯諾諾;而辛標信或許在以后的日子了,再三會后悔今日沒有拼盡全力,把這個禍害緬甸的罪魁禍首斬殺于象陣之下,只是機會從來就只有一次,沒有抓住,錯過就是錯過了。
來接應的人迅速的將金秀等人一起帶回到了老官屯大玄大營,永基親自迎接了出來,給金秀打開了車簾,“你可回來了!”他在緬甸曬得有些黑了,容貌也有些憔悴,只是笑容依舊溫和溫暖,見到金秀無恙,笑著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眉梢眼角也都是高興的意思,“適才聽說你們遇襲,我嚇了一大跳,只是我不通武藝,不然必然帶兵來救你!”
金秀就著永基的手跳著下了馬車,“沒事,有海蘭察在,等閑人傷不了我,今日我見到辛標信了!”
永基嚇一大跳,“緬甸國王孟駁?他來了老官屯了!?”
“是,”金秀肅穆說道,“只怕這里,接下去又要艱難了。”兩個人視若無人的竊竊私語,其余的人忙著要接送搬運物資,倒是沒空理會二人,倒是烏猛脫猛看到金秀和永基牽著手,神色親昵,心里頭不由得嘖嘖稱奇到底是天朝上國的皇子殿下,和這樣的優秀人物竟然是這樣的關系,我們這些邊疆小地方真是見都沒見過這樣的世面。
來不及說話,明瑞忙迎接出來,“大帥在等著你,納蘭公子!咱們快去吧。”他的神色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太差,瞧著臉色金秀就知道傅恒如今應該暫時沒事,永基陪著金秀,悄聲說道,“大帥的身子不太好!只是外頭的人,還不敢告訴,讓他們知道。”
金秀搖搖頭,“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大軍上下士兵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別說是咱們,”金秀朝著緬甸大營方向看了一眼,“緬甸那邊,遲早也會知道的。”
幾個人一起到了傅恒的營帳,這里較之金秀離開的時候,戒備不知道森嚴了幾倍,到了大帳內,就撲面襲來一陣濃郁的中藥味,金秀咳嗽了幾聲,永基關切的看著她,金秀搖搖頭示意無事。
傅恒臉如淡金,雙頰原本飽滿的肉,就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內似乎被吸走了一般,變得干巴巴的,金秀忙拜見,傅恒微微一笑,“難為你了,”生意也有氣無力的,“這一番去,我聽說辦了好大的差事兒?”
金秀把冊子獻上,孫士毅接過,感激的望了金秀一眼,傅恒一看,原本懨懨的精神頭一下子振作了起來,“竟然是辦了這么多的東西來?”
“是,”金秀坐下來,對著傅恒笑道,“這些是各地商人自愿買下的,不僅是云貴川的,十三行的商人也來了好幾家,故此才有這樣的規模,學生不過還是覺得,太短了些,到底是急切之間,賣不出什么好價錢。”
傅恒將冊子交給了阿桂孫士毅等人來看,孫士毅又忙問,“這一趟,可運了多少來了?”
“糧草一萬擔,精鐵一千斤,火藥衣物藥品等若干,銀錢三萬兩,”金秀笑道,她這會子很是得意,實際上她也該到了得意的時候了,“這是第一批,接下去鐵壁關內都要預備著接其余的。”
“如此可真是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孫士毅以手加額,慶幸的說道,“如今有這些東西,咱們什么都不怕了!”他見到傅恒微微佝僂著身子微微咳嗽,臉上的慶幸之色消隱不見,“只是中堂大人的身子,如今,卻是不好了!”
“如若兄!”明瑞忙問金秀,“大帥的身子,你可有法子?智冶兄說過你之前早就預計到了這事兒!”
金秀當然知道傅恒是在緬甸染病的,所以王連匯報自己這個壞消息的時候,她壓根就不吃驚,“先問醫官,”金秀看著傅恒如此,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還是要問專業人士,“聽聽醫官是怎么說的?”
孫士毅忙把隨軍的醫官找來,醫官之前不敢說,可如今算是菩薩一般可以救命的納蘭公子回來了,他也只能是說實話,“中堂大人的病,似乎是肺癆!”
眾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里,傅恒嘆氣,“我早知就不是什么好癥候!若是身子無礙,也不至于說這些日子瘦了這么多!”
“納蘭公子!‘’阿里袞上前,對著金秀說道,“你可有良藥?”他期頤的望著金秀,“你有金雞納霜,必然也有別的神藥!”
眾人都是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金秀,金秀慢慢的搖搖頭,“這如何有藥?不可能有藥的。”
肺癆就是肺結核,在抗生素沒有發明前,是無藥可救的,孫士毅還是有些其他的幻想,“聽人言,這人血饅頭,還是有些用的。”
“那些是無稽之談!”金秀搖搖頭,“肺癆是慢性病,只要好好將養著,問題不算太大,”金秀對著醫官吩咐道,“藥要請大人繼續喝下去。”
醫官點頭答應下來,“消炎的中藥……也就是那些清熱解毒的藥,要多配一些,肺癆乃是內火旺盛之癥,因為體內有發炎的跡象,若是能夠壓制下來,或許有些作用。”
“可有良法?”
金秀避而不言,對著傅恒嘆氣道,“中堂大人怎么會如此不小心!你乃是千金之體,如今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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