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三十五、大雪飄飄(下)

金秀無聲無息的微笑起來,她等著永瑆接過了盒子,就站在了永基的身后,滿意的見到了永瑆這震驚莫名的樣子,永瑆的表情帶著很多的震驚,但是在震驚之中,更多的帶著一種渴求,這種渴求被掩飾在了虛偽和推托之下,實際上,就是一種貪婪的表情。

所以金秀很多時候都更喜歡是處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觀察別人,就好像現在,金秀幾乎就看穿了永瑆這個人,看穿了這個人,許多時候就可以開始籌謀別的事情了。

“十一哥這是做什么?”永基笑道,“您開口問弟弟要云南的土儀,弟弟還能不預備下嗎?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是要獻孝心的。”

“這東西太貴重了!”永瑆忙擺手,他一只手懸空擺手,一只手卻是死命的按住了那個盒子,顯然,他是覺得這東西的確貴重,貴重到他都不愿意放手了,生怕這放手,面前這盒子里頭的東西一下子就不翼而飛了,“愚兄怎么好意思拿這么貴重的東西呢?!”

永基喝了一口茶,“這不是和十一哥求《靈飛經》呢?”

“這不過是過家家鬧著玩的東西,”永瑆笑道,“還值當你用這么好的東西來謝我?我可不敢拿!”

永瑆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永基微笑不語,轉過頭來看了金秀一眼,金秀心里頭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永基也真是的,反正得罪人的事兒,還是要自己個出面去說,“十一爺最是睿智了,我們家爺,的確是有事兒要求十一爺呢!”

“什么事兒呢?你只管說,”永瑆身子微微前傾,眼神之中露出了渴望,“只要是十一哥我幫得上,就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只是這事兒的確難為,算起來,我們爺是十分不肯的,總是覺得讓十一哥難為,”金秀打蛇隨棍上,也馬上就改了口,“但我卻是不管不顧了,總是要請十一哥幫忙才好。”

“你說就是!”永瑆迅速的說道,“什么話兒你說就是。”

“我聽說,萬歲爺預備著要修訂《大玄會典》,軍機處已經在籌備人手了,是不是有這個事兒?”

“你倒是消息靈通!”永瑆朝著金秀點點頭,又對著永基笑道,“你這位福晉,可了不得呀!”

“倒也不是消息靈通,只是這事兒大家伙都知道,外頭的官兒也關心的很,”金秀笑道,“故此我才知道呢,十一哥就不必笑話我了!”

“是有這回事兒,”永瑆笑道,“我也不瞞著你,我這文采文字上的功夫不弱于別人,這事兒只要是我去求,必然是能歸著我來管,再不濟,我那岳父大人也不至于說把我就拋下不管吧?”

“所以這也就是剛才我要和你說的事兒源頭,我若是有了差事兒,你再去求一求,皇阿瑪難道還有不給的道理嗎?不拘是什么差事兒,有差事兒當,就是好事兒!”

文字文采的功夫上不弱于別人……金秀聽到這話不免心里頭好笑,大玄會典是什么東西?那又不是昭明文選,靠的不是文采。

大玄會典相當于后世之中的行政法,規定了各衙門部院的權限范圍和職能內容,分門別類,十分詳盡,康寧、天正兩朝都修訂過會典,但因為年歲久遠,衙門機構職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別的且不說,康寧朝的內閣,還是承襲了前朝大炎的體制,內閣大學士就是宰相,而從天正朝開始,世宗皇帝另辟蹊徑,將內閣大學士架空了,創設了軍機處,軍機處和內閣這兩個機構的職能職權就發生改變,那么就要用法典的形式給它確定下來,既然是行政法,那壓根就不是靠什么文字文采,也不是靠書法了——當然,如果永瑆去辦這個差事兒,最后呈送御覽的文本,肯定是永瑆來寫,畢竟他的字兒是諸位皇子之中最好的。

“是,既然是十一哥這么說,我也就不客氣了,這個差事兒,您看看,”金秀輕聲說道,“能不能帶上我們十二爺呢?”

永瑆笑容微微一滯,隨即看著永基,“十二弟是這個意思嗎?”

“是,”永基有些害羞,“賤內的意思,覺得我這個人文不成武不就的,或者這修書,可還成?”

“不成不成!”永瑆搖頭宛如撥浪鼓,“我可不是說你不成!十二弟!”永瑆這才發覺自己是有些語病的,又連忙解釋,“不是說你呢,只是說你要來修會典這個事兒,不成!”

“怎么不成了?”金秀奇道,“十一哥適才還說要帶著我們十二爺出去當差呢,或者是和萬歲爺一起求一求,要求一個差事兒下來當才行,怎么這會子又說不行了?我們十二爺只要是跟著十一哥身后亦步亦趨就是了,怎么還不行嗎?我雖然是年輕不懂事,也是婦道人家,卻也知道一句古話: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兩兄弟若是一起當差,您拿總,十二爺聽您的吩咐,這樣什么差事兒辦不好的!”

這話頗為厲害,擠兌的永瑆臉上青紅一片,“這話是不假,只是這事兒到底是小差事兒,何必勞動咱們兩兄弟一起的大駕?依我看,十二弟大才,無需這樣的小差事兒來辦!”

金秀又說了幾句,永瑆雖然很是垂涎金秀拿出來的好東西,但怎么說都不愿意,這事兒他想了很久,也是他能夠做得到的差事兒,不管是從內到外,他都想了很多的辦法,就等著這事兒一旦正式的出來,自己就可以順勢插手進去,以后修會典成功,這就是妥妥的功勞,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永瑆又怎么會舍得把這個功勞分給永基呢?就算是兄弟,也是不成的。

金秀不忿,又說了好些話,永瑆死活就是不松口,永基有些不悅,不過這個不悅是對著金秀的,“我和十一哥來這里說話,你卻一直在這里絮叨,好沒有規矩,沒體統!還不快著離開這!”

金秀一跺腳,惱怒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