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除卻一些必要的儀式上見面之外,在南巡的時候就沒有在一起過,這原本就是難得見面,兩個人生分了不少,禮儀上被迫兩人在一塊用膳的,再加上喝了一些酒,話不投機半句多,不一會,就因為秘密立儲的事兒起了爭執。
“因為是帝后用膳,故此沒有什么人在里頭伺候,奴才也是守在殿門外,聽到了不少話兒。”
李玉沒有仔細說兩個人如何爭吵的話語,畢竟是要為尊者諱,只是說兩人到了最后,就不免爭吵起來,“南氏說萬歲爺只是敬重孝賢皇后,卻忘了自己個也是中宮皇后,如今十二阿哥還在,為何不做秘密立儲之事,萬歲爺又說……說十二阿哥讀書騎射都一般,遠遠比不上榮親王,如何能立儲,放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之后,繼承祖宗基業。南氏卻強調十二阿哥乃是嫡子,若是他沒有資格,其余的阿哥更是沒有資格,尤其是榮親王,小門小戶出身,更是配不上這大玄基業!”
如此爭吵了之后,兩人越說越僵,皇帝生氣之下,又說起南氏性子嚴肅,不通人情,不體恤圣意,不寬和待下,南氏性子原本就是頗為剛肅,故此自然也是免不了反唇相譏,說皇帝不注意保養,都快六旬之人,還夜夜笙歌,妃子是流水般的伺候去,一來一往,倒是和普通夫妻一樣吵架起來。
尋常夫妻吵架也不過是床尾和了,可皇帝和皇后又不是什么尋常夫妻皇帝氣的發抖借著酒勁打了南氏一個巴掌,南氏說的那些話兒都是無處指摘都是勸諫的話兒從皇后的角度來說沒問題,皇帝只能找干政的這個由頭打了南氏一巴掌,“立儲之事原本不是你這后宮女人能說話的!”
“后宮不得干政!”
皇帝酒勁上頭竟然是朝著皇后動了手,皇后被打翻在地,捂著臉也不發一語,更不跪安只是徑直出了此處皇帝猶自氣的喘粗氣,李玉驚魂未定還沒有來得及收拾這里的爛攤子,皇后那里又傳來了令人肝膽欲裂的消息,南氏斷發了!
國朝習俗,八旗護軍女子出嫁之后是不能斷發的除非夫君過世或者是出家為尼才可以斷發,如此一來皇帝更是大怒后頭的事兒,就不必李玉來說了大家伙都知道了。
這個解釋才算是說得通,皇帝絕不可能是因為一顆東珠的丟失才發怒南氏也不會無緣無故就斷發忤逆皇帝。金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原來如此!這樣的內情容佩或許是知道的或許是不知道,若是知道,容佩的確也是不敢說這樣的內容、
“福晉聽到了這些事兒,”李玉喝了一口已然溫涼的茶,抬眼望向金秀,“可還覺得,這六宮之中的日子不夠從容,外頭的爭斗不夠慘烈嗎?”
李玉的話兒沒錯,大玄朝的六宮看起來要比前頭大炎,或者是更早前的漢唐諸朝的后宮爭斗要柔和許多,但在實際上,勾心斗角一直不會停止,而這樣大的廢后風波之中,蘊含的還是傳承帝位的權謀之事。
“可若是我記得沒錯的話,”金秀低頭思索了一番,“那時候只是將南氏送回都中,并沒有說收回金冊金寶,后頭又是因為什么緣故,突然又下旨收回的?若是按照總管你說的,既然是最生氣的時候都還沒有下旨廢后,怎么后頭反而是更殘酷了?”
李玉搖搖頭,“福晉的確是看得出這些事兒背后的內容,后頭萬歲爺更是大怒的緣故,還是因為榮親王的薨逝。”
“榮親王的薨逝,不至于是和南氏有干系吧?”金秀奇道,“那時候南氏已經被廢。”
“有人拿了證據出來,說是南氏下的狠手。”
“是誰?皇貴妃嗎?”
李玉抿緊了嘴唇,“奴才不知道,”或許是他不愿意說,“萬歲爺心疼榮親王英年早逝,又是因為和南氏說過要冊立榮親王的緣故,心下大怒,覺得是南氏陷害死了榮親王這個事兒,信了七分,所以才有收回金冊金寶的事兒。”
從永盛皇帝的角度來說,自己才說過要冊立五阿哥的意思,五阿哥就馬上得病,而且很快就去世了,只要有人稍微挑撥挑撥,他必然是要動雷霆之怒,后續干出這樣的事兒來,自然也不奇怪了,南氏去世后又不解恨,說是用貴妃之禮下葬,但實際上,其實連答應小主的祭奠都沒有,只是隨便一糊弄就下葬了。
金秀若有所思,“如此的話,南氏說起來是被暗算了。”
“不是被暗算了,而是南氏就不該說這個事兒,立儲乃是國家大事兒,干政是不成的,若是南氏一言不發,就算是榮親王薨逝,萬歲爺也不會怪罪,南氏還是在皇后的位置上穩如泰山,可就是因為她說了這個事兒,又起了爭執,這才是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永盛皇帝好面子,又十分敬重禮法,他的執政口號在養心殿明間正殿上的牌匾顯露無疑“敬天法祖”,法祖,就是要效法先祖,尊敬祖宗制度,皇后的身份在哪里,就是有整肅六宮,規勸皇帝之責,南氏就算是性格剛強一些,讓皇帝在顏面上有些下不來臺,皇帝只能捏著鼻子忍下來。
“這也就是今個奴才要對福晉說的話,不要干涉外頭的事兒,”李玉警告金秀,“老佛爺可以,那并不代表福晉也可以,若是自己個沒有足夠的力量,做那種火中取栗之人,很有可能,是會被燒死的。”
“我也不預備多管閑事,”聽到李玉這樣的告誡,金秀的確心里頭微微一凜,只是如今和永瑢還有三和商議的事兒,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是一定要做下去的,“只是如今有人欺負南府,若是不把這個人搬走,我也實在是辦不好差事兒,不瞞著公公,我自己個無妨,但是若是因為我連累了十二阿哥,我是必然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