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福晉瞧著還年輕,可對著人心看的怎么如此通透呢?顯然永盛皇帝的心思,這種又警惕又故作無事的心思,起碼在這一次上現在就不知道南府的差事兒能辦到什么程度,若是辦事也厲害,這樣的人,日后只怕,三和走出了勤政殿,感嘆萬千,搖了搖頭,“前途無量啊!”
李玉送了三和出殿門,又進來伺候,“李玉!上次聽說南府的掌事太監被高恒抓起來,是三和去放的人?”
顯然皇帝并不是那種什么事兒都不知道的人,不管是李玉稟告的或者是別人在他耳邊說過的,皇帝知道這個事兒,李玉忙說道,“是,是三和大人去放了那個掌事太監,為此高恒大人還和三和大人起了沖突,鬧了一些不愉快。”
“這樣的話,”皇帝把那個圖案卷軸讓李玉給收起來,“三和是幫著老十二了?”
皇帝的語氣古井無波,而且這個“幫著”到底是指的什么時候,是今個這一次三和的舉薦呢,還是之前解救劉太監的事兒?
若是平時,李玉是決計不會多說什么話兒,可如今么……李玉想了想,笑著回道,“奴才之前打聽了,說是十二福晉使了一百兩銀子,才讓三和大人出手的,萬歲爺是知道的,這位大人,可就是認銀子不認人。”
皇帝訝然,“還有此事?這個殺才!”皇帝失笑,“做生意居然是做到宮里頭來了!”
皇帝其人恩威并施,對著下屬,除卻是十分鐘愛之人,基本上是就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三和在河工建設的事兒上當差出了紕漏,皇帝不僅貶了他的官,更是將他的俸祿一概給罰沒了,也就是說三和現在每日當官辦差事兒,沒有俸祿不說,轎夫車馬嚼用這些,穿戴的官服等,都要自己個貼錢。
皇帝還原本對著三和這一次,或者是上一次的多事之舉頗為不滿,可聽到李玉這樣說,原本有一些的疑心一下子就掃除了,三和做這樣收錢辦事的事兒,皇帝倒是不會如何見怪,皇帝甚至都知道三和為何這么做,肯定是因為沒有俸祿,所以要找一些法子撰寫銀子養家活口嘛。
皇帝又想到了若是三和這樣貪財的性子,上次救一個太監,還用了一百兩銀子,可若是三和還有這個膽子敢幫著十二阿哥永基今日來游說什么,但十二阿哥也決計給不起什么銀子,皇帝是知道的,十二阿哥體己估摸著就是南邊當差存了一些,十二福晉元氏那里,又是小門小戶出身,那里還有什么銀子打點三和來說這個事兒,按照事情難易來說,只怕不是一點點銀子拿的下的,所以這個事兒,和十二阿哥沒有什么干系。
皇帝自己個聯想的事兒頗多,一下子就自動幫著十二阿哥永基洗脫了嫌棄,皇帝的性子就是如此,若是三和解釋,或者是李玉解釋,必然是不成的,皇帝反而會疑心,要皇帝自己個想通了才行。
“誰說不是呢?”李玉見到皇帝如此說,自己個心里頭無聲無息的舒了一口氣,“聽說為了三和大人的這一百兩銀子,十二福晉那里湊了好些進去。”
“這原本也是應該的,”皇帝微微撫須笑道,“天下可就沒有這樣便宜的事兒!想著又要辦差事兒,又不拿出去什么!”
皇帝沒有問起南府的銀子用度如何,李玉也不好直接說,這事兒算是略過了,皇帝自然是不會在意南府有沒有銀子使這樣的小事兒,若是這樣的小事兒都要自己個過問,那么內務府大臣是干什么吃的?
理論上說,皇帝這樣想著是沒錯的,只是他不知道里頭還有其余的貓膩在。
皇帝說了一會話,外頭通傳,說是皇貴妃到了,皇貴妃款款進了勤政殿,朝著皇帝行福禮,今個皇貴妃還是皇帝親自叫來的,“皇貴妃,陪著朕一起用膳,午覺后,再去看看阿哥們的功課。”
皇貴妃笑道,“阿哥們都是極好的,聽尚書房的師傅們說起來,倒是就臣妾的老十五最是蠢鈍了,學什么都學不好,我時常說,若是他能夠朝著幾個哥哥們那里多學點東西起來,臣妾就是謝天謝地了!”
皇帝也不比在宮中那樣的嚴肅,特別是在了如此風景宜人之地,不由得人都心情好了起來,“皇貴妃慣會謙虛,老十五的功課朕親自抓著,如何不知道他的聰明,遠遠是在諸位阿哥之上?”皇帝搖著手指頭朝著皇貴妃點了點,“倒是你還在這里謙虛什么!”
“臣妾呀,也不指望別的,”皇貴妃捏著帕子微笑道,“臣妾是在天地一家春生了老十五的,今個考校,若是他能知道昔日他額娘生的辛苦,今個表現好一些也就是了!”
身為皇帝,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位置上,總是有意無意的被灌輸一些別人想要告訴皇帝的信息,比如這個時候皇貴妃就是提醒皇帝,皇十五子永琰,就是唯一誕生在勤政殿這里的阿哥。
皇帝果然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今個不過是尋常考校,”皇帝笑道,“朕有些日子沒有和阿哥們一起寫字說話讀書了,今個天氣好,做這個,倒是極好的。”
皇帝和皇貴妃說笑了一陣子,用過了午膳,又歇了午覺,這才出了養心殿,一起到了東路的天地一家春來,這里有一棵紫藤樹,花開的極為熱烈,好像是傾瀉了一片紫色的瀑布一般,把半個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都給掩蓋住了。
今個來的阿哥們不多,四阿哥是很少入宮的,這一次他甚至都沒有伴駕來西郊避暑,皇帝沒有吩咐六阿哥永瑢入園子,來的還是皇帝膝下如今的幾個皇子,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基,十五阿哥永琰,至于十七阿哥永瑆,如今到底還小一些,也實在是不必說考校什么,能把四書五經開始讀起來都不錯了,故此就是十七阿哥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