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旭也沒接話直接一揚手點住了齊炫鈺,將他往車子里一推,又合上了雙眼繼續打坐。
帝無道,殺兄長,奪皇位,霸娶嫂,骨肉離,迫正統,走他國,奪人妻,立庶子,起干戈。待從頭,回家國,認生母,正皇統,楚安和……
悠揚的歌謠聽到項旭耳朵卻百味陳雜的。
一開始聽到這首歌謠,他就強迫自己拼命的趕路,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可是方才齊炫鈺那句你過的究竟是不是人的日子讓他的心里的防線徹底決堤了……
還在襁褓里他就被做成了藥人,正常人的日子是怎么樣的?他并不知道。
從襁褓里開始他的人生都是他爹安排的。
每日痛徹骨髓的疼痛,每日都是無窮無盡的痛苦,他以為人生就是這樣的。№Ⅰ№Ⅰ
泡著痛苦萬分的藥浴,耳邊是一個個先生給他講述的權謀和大局。
這一點到現在他都感激他爹,雖然一直生活在地下,但是那一波波的先生讓他不至于是睜眼瞎,他也知道外面的世界。
后來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一直都有羞辱感的。就像他根本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他見不得光。
做藥人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十歲的,所以他的人生本來就是沒有未來的。他只不過是他爹手里的一個武器,一把千錘百煉的利劍罷了。他爹想用他這把利劍奪回失去的皇位和心愛的女人。
他一出生就沒有人生的!更別說過人的日子了。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他選擇了第一次逃離他爹的掌控了,可是差點就死了。№Ⅰ№Ⅰ
那次他真的是一心求死的。
可是韓玥卻救了他,還點亮了他的心燈。
被他爹帶回去,他認了母親,也按照他爹的安排適時取代馬御風。
可是很快就傳來了韓玥被射殺的消息,他的心燈滅了。
自暴自棄的不想又遇到了韓玥,就算變了模樣,他還是認出了韓玥。那一刻他便萌生了要緊緊抓住韓玥的感覺,仿佛跟著韓玥他的心里就是亮的。
再后來韓玥的藥讓他可以不用自爆,也可以長命百歲了。可是他卻不知道多出來的人生要做些什么。他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圍著韓玥的。
或許他對韓玥的那種狂熱的感情除了愛還有一種活下去的寄托吧。№Ⅰ№Ⅰ
可是這首歌謠讓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就像下了許久的陰雨天突然就陽光普照了。
待從頭,回家國,認生母,正皇統,楚安和……
他再也不用借用馬御風的名字回楚宮了。
原來他還有這么多事可以去做!
上次他執意要去搶韓玥的時候,楚后就一直在阻止他。
當時她說什么?
一個人只有足夠強大了,才能有力量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
事實證明,那個他一直不愿意承認的母后,說的是對的!一個人只有足夠強大了,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而這個強大,除了自己本身,還要看自己處在什么位置,擁有什么權勢......№Ⅰ№Ⅰ
他爹一直告訴他一個人的功夫高了就是強大了。
可結果呢!
他爹的功夫天下無敵,想要回宮還的讓他頂替馬御風。
而他爹馬震霆到死都頂著閻羅的名字。
他要做回自己,他需要強大,他需要權勢。
既然大周挑明了他的身份,那么他也要好好利用利用這個身份了!
他是楚國正統。
以往他都是恨他的師父,甚至連句爹都沒叫過他。
好像叫過,是為了韓玥。
想到這項旭不由就笑了。
幸好當時他沒有把韓玥帶回去,否則連韓玥也遭殃了。№Ⅰ№Ⅰ
如今想想,他活到現在,只有和韓玥在一起的幾個短暫時光才是晴朗的。
他之所以會愛上韓玥就是因為她象太陽一樣,溫暖明亮,能夠驅除他心里的陰霾。
可他對韓玥而言完全是兩個天地的人。
難怪韓玥會選擇周蘊。
和韓玥一樣,周蘊是陽光的,他們過的是人的日子。
想到這里,項旭長長嘆了口氣,從此刻起,他也要過人的日子。
這樣他和章華公主才可能有未來,他才能保護好他想要護著的人。
夕陽中項旭揚起了馬鞭。
項旭趕到固州的時候正是午間。
漫山遍野的廝殺,讓他瞬間又覺過上人的日子是件多么奢侈的事。№Ⅰ№Ⅰ
這樣一場戰爭使得多少人就此變成了鬼。
齊炫鈺還睡著。
項旭將他從馬車里扛起,幾個騰空就上了固州的城樓。
城樓上的弓箭手都沒有來得及放箭,就見一個黑影扛著一個穿著白綢衫的上來了。頓時就圍了過來。
“馬娉婷呢!告訴她齊炫鈺來了!”項旭大聲的說著。
這已經是開戰的第三天了。
沒有休戰,沒有補給,甚至連睡眠都沒有,只有廝殺……
馬娉婷才剛從城樓下來。
聽齊炫鈺來了,馬娉婷是不信的。
可是眼看著跟在楚軍后面扛著一個人的項旭,馬娉婷頓時呆住了。№Ⅰ№Ⅰ
項旭幾步進了屋子將齊炫鈺往窗邊的榻上一放對著馬娉婷道:“妹妹,人我給你帶來了,我就問幾句話,你要如實回我!”
“大哥!”馬娉婷瞬間沖了過來,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頓時又呆住了。
榻上的人,雙目緊閉,兩腮無肉已經瘦的不成樣子了,哪里還有半點她之前見到的俊美。
“這就是齊炫鈺!”項旭見馬娉婷盯著齊炫鈺的臉看個沒完,“我不會帶錯人。”
“他這是受了多少罪......”馬娉婷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他沒事!我點了他的昏睡穴,還要半日能醒。先說我們的事吧。”
馬娉婷對著門口的兩個楚軍狠聲道:“你們先出去!記住了此事不得外傳,否則本公主割了你們舌頭。”
楚軍走后,項旭才往旁邊一坐:“母后活著?”
“活著!”馬娉婷點了點頭,“只是沒有自由。”
“你為何會出戰?”
“為了母后和御顏的安好。”
“誰給我父親下的毒?”
“我不知道!”馬娉婷頓了頓又道,“應該是父皇!”
“那你父皇是如何醒的?”
“我不知道,那日我給母后請安的時候,就發現我父皇坐在母后的床榻前。”
“之前看管你父皇的宮人呢?”
“全死了!”馬娉婷搖著頭道,“如果有人的話,就是皇祖母,她一直在想辦法救醒我父皇。”
“那個老妖婆請了高人了?是誰?”
“我不知道!”馬娉婷搖了搖頭,“我皇祖母的宮里除了我父皇是沒人進得去的。”
項旭又看了看馬娉婷,“馬御風是怎么回事?他明明都斷氣了是如何活過來,又是如何得到神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