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殿閣大學士家的公子,那配咱閨女,也配得上。”荀富如是說道。
腦海里已然在構想日后自家閨女的婚事,定要十里紅妝,八抬大轎。
“只怕咱幺妹的身世是做不了正堂。”
金小翠一句話打破了荀富美好的幻想,眾人陷入了沉思。
荀悠在一旁看著他們為自己的婚事擔憂,也是無語。
幸好自己是個普通小戶的家庭,不然像小說里出生名門望族,其婚事定要被拿來謀劃一番。
“好了,我與那榮少爺不過是玩得好的玩伴罷了。我與他身邊的婢女向君蘭曾同是芳園學女,自然時常有往來。你們不要亂想,也不要同別人說三道四,到時候毀的可是咱家的名聲!”
聽到荀悠一本正經的說道,荀家人嘴上答應,心里卻是暗爽。
自家小妹傍上了殿閣大學士的公子,這可是天大的榮耀;雖然坐不了正堂,但依現在兩人的膩歪程度,做個二娘子也是可以的。
當然,這番心里話,眾人只能私底下幻想,告訴荀悠是不可能的。她若是聽見,定要大呼兩句:不可能!你們別妄想了!
日子又幾天過去了,來到了大慶的春節,大慶也有春節、過年一說,不過他們不這樣稱呼,而是叫道鎖日。
具體怎么來的,跟中國古代年的傳說有些類似。也是有個吃人怪物每年三十都會來鬧一下,然后出現了一個無名道長;與這吃人怪物大戰了三天三夜,終于將其降伏,鎮壓在一口大鐘下。
那一天,正好是三月初九,而那厲害的道長沒留姓名、沒留道號;所以民間百姓就稱這日為道鎖日,喻為這日道士鎖住了怪物,才保的人間平安。
每年的這一日,大慶百姓都會來到這口鐘下,摸摸鐘壁,祈福禱告;還會在家里扎一個百繩結,就是取家里所有的舊衣服,扎成結,掛在入口房梁處,喻為驅邪。
當然還有其他應景的慶祝,比如和糟米粥;腰間系上綠底藍紋腰帶;還有給家中小孩賞果錢,就是一個青色果子里,就像是綠色蘋果,里面塞上一顆珠子,賞給家中未得齡——十一歲以下的小孩,相當于就是中國過年發的紅包,圖個喜慶。
雖然荀悠已經過了小齡了,但荀家三兄弟還是寵愛的給自家小妹發了個果錢,一人發一個,荀悠笑得好不開懷。
在這喜慶的一天,上林村家家戶戶都很是熱鬧,應該說整個大慶都很熱鬧。
一大早,金小翠就扎好了百繩結,掛在了入口房梁上,還順帶擦拭了自家青色匾額的灰塵。
“擦一擦,家中霉運散。”
“阿娘,我們去城里玩一會兒!”
“好,早去早回啊!”
荀來帶著三兄妹走出來,和金小翠打招呼。
金小翠叮囑了一聲,又想起什么,回頭望了眼遠去的四人。
“你們記得去清安堂問問,到底諸大夫撒時候回來,好讓小四回家過道鎖節啊!”
“好,我們一定去問!”荀錢抬手沖身后的金小翠揮揮手。
金小翠這才放心下來,她的四兒子已經離家五個月了,也不知情況如何,安好否?快樂否?
“小四啊,不管你在哪兒,在這全家團圓的日子,你也該回來了啊。”
一聲想念的喃喃自語,隨風飄向了遠處,越過俊朗山峰,淌過潺潺河流,最后流浪在了千里之外,百鬼夜行的洛城。
兩個儒雅公子穿梭在洛城的街道上,一前一后,一個憂愁,一個行尸走肉。
諸長欽看著前面沒有目的,茫然行走的荀好,心中五味雜陳。
五個月前,他帶荀好去了嘉陵隔壁樊城修養身子,隨便散散心。可奈何一個月過去了,荀好雖然傷好了,人卻不好了!
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說,渾身散發的氣質越發的憂郁了,像及了每日以淚抹面的怨婦,不,應該是寡婦。
這可愁死諸長欽了,對于荀好的遭遇,作為旁觀者,他本就愧疚于心。如今荀好在自己手里被養成這樣,可怎么回去和荀悠交待。
思及此,他便問荀好,如何才能心情好點?身體再肥點?
荀好答:“帶我走,越遠越好。”
于是,作為一個有著對病人負責到底的大夫,諸長欽毅然決然的帶著荀好四處游山玩水,就想著能夠將抑郁的荀好給整開心了。
雖然諸長欽心里明白,這以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但他還是想彌補一下什么,權當為自己的漠視贖罪吧。
所以,他們現在來到了與嘉陵相隔千里之外的邊塞洛城。
縱使五個月過去了,荀好仍舊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雙眼無神、沒有生氣兒,每日就跟個傀儡般,跌跌撞撞行走在世間。
諸長欽看在眼里,是又心疼又無奈。
砰——
“你長沒長眼睛?!”
一個粗鄙、身高有八尺余的絡腮胡大漢抓起荀好的衣領,抬起寬厚的拳頭就要朝荀好落下。
諸長欽立馬上前,伸手一擋,結實的攔住了大漢粗壯的手臂。
媽的,好重!
“對不住對不住,我家小弟腦子有點問題。”諸長欽連聲道歉。
雖然被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擋住了拳頭,但看他態度端正又謙虛,大漢終究還是放下手,睥睨著眼神看向與自己不過差了一個頭的諸長欽。
“不賴嘛,能接得住本大爺的拳頭,練過?”
“鄙人曾在軍營待過一段時間,跟著那些軍爺日日操練,所以身體也強壯了起來。”諸長欽如實答道。
“唔,軍營,跟著哪位將軍?可曾受職?我表弟就是軍營里的旗令,跟著林大將軍。”
“鄙人不過是個隨軍醫倌罷了,跟著…京安軍。”
諸長欽想了想,黑袍軍的名聲太大,而這洛城好幾次被黑袍軍踏足,已與當地勢力交惡,仇恨根種,還是低調的好。
免得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是京安軍啊,那不是在南海么,你大老遠的跑洛城來干嘛?游玩?”大漢疑惑的問道。
沒辦法,他是洛城里一個小頭目——千手佛爺的手下,自然得過問一下洛城新來的面孔,免得是餃子(探子)就不好了。
聽到他這番話,諸長欽算是明白了,哪是什么荀好撞到他了,明明是他故意撞上的。
為的就是能光明正大盤問一下他們。
想到此,諸長欽心里不由得苦笑一聲,這剛到洛城就被盯上了,只盼別是熟人就好了。
于是,他編撰了一套完美的說辭。
“哦,我早已隱退了,現在做了個游醫,這不小弟有呆癥么,聽說洛城路子廣,門道多,特意帶他來撞撞運氣。”
“這樣啊,欸,那我倒是認識個厲害的,要不帶你們去試試?”
“這……怎么好意思呢。”
諸長欽話里帶著猶豫,這人聽出來了。
拍了拍胸脯,說道:“哎呀,別怕,咱們不打不相識,我常然就愛交朋友,你們這初來乍到,還不是得有個人領路才方便?”
說得客氣,語氣卻是不容拒絕,諸長欽只得應了下來,帶著木訥的荀好跟著大漢消失在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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