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文暮略感疲憊地嘆口氣,道:“這其中的確關系錯綜復雜。”
恰好阿憐過來為文暮杯中續茶水,文暮持起茶盞,聞到了熟悉的茶香,抬頭看了眼怯生生的阿憐,隨即對著玉珺和藹問道:“這個丫鬟倒還好使喚么?”
玉珺忙點頭:“阿憐頗好使喚。”
文暮一雙清潤的眼睛注視著玉珺,道:“可供使喚便好。新來的之中那幾個不懂事的丫鬟可要驅逐出府?”
玉珺搖頭,想著逐她們出府未免有些刻薄,便道:“不必了。您不必為此事操心,女兒心里有數,知道何時該壓制她們。”
文暮聞言,便放心點點頭。
玉珺想起小郡公所托,便湊向文暮,一臉神秘,道:“爹,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嗯。你說說。”文暮將手中茶盞一線傾下,茶水碧色澄凈,倒映出玉珺美如嬌花的一張玉面來,頗與蕭姨娘有幾分相似。
玉珺正色著斟酌道:“我今日在司隸府遇見了小郡公大人。那司隸府內部人人玩忽職守,只想著謀財,卻不想著好好做事,即便是小郡公親臨,也無人畏懼,甚至仗著背后權勢,無視小郡公。這種以臣欺主的行為,實在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故而,小郡公希望托我之口,連結爹爹。”玉珺沉思:“我以為司隸府之大逆不道,欺凌孤弱,委實有失為臣之道。郡公打算彈劾司隸府,但恐怕司隸府背后盤根錯節,小郡公一人恐怕難以抵抗,所以才要爹爹明日襄助小郡公一臂之力。”
文暮聞言,摸摸下巴,微吟一聲,“此乃朝廷之事,小郡公竟然完全告知于你?”
玉珺點頭,一臉純真:“小郡公是坦蕩之人,于坦蕩之人而言,事無不可對人言,故而愿意告知于我。”
文暮聽她贊賞小郡公,一時不禁思潮起伏,望著她與蕭姨娘神似的容貌。
胸中剎時間拂過萬千思量,從前枕畔榻前,他與蕭姨娘雙雙對對,他曾對蕭姨娘發誓,要給玉珺一個穩妥歸宿,要給玉珺一個長安長樂之宿。
如今小郡公與玉珺因緣際會,倒也算是一個善緣。
自己本就暗中支持太子,趁著明日之機,若能順便露出自己鋒刃,直指三皇子,漸漸褪去三皇子爪牙,得太子一系的進一步信任,那么日后,縱然風云變色,新舊更迭,玉珺卻也依然能夠有所倚靠。
借著太子一系的力量,何愁玉珺來日找不到好夫君。
文暮心思漸漸清明,于剎那的紛亂錯雜中尋得一絲光明。
“其實,就算小郡公不與你說,我也會支持太子一系的。”文暮低頭道:“你可給了小郡公允諾。”
玉珺想了想銀牙咬唇,微搖頭:“算不得允諾,我只是表明我會盡力一試。玉珺以為爹爹在朝中必有自己的立場,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司隸府種種行徑必是人人皆知,卻無一人敢彈劾,還要郡公親自出面彈劾,可見背后勢力之大,其余的高門貴第不過是在察言觀色準備望風而動罷了,若是郡公明日可成,自然是好事,以他一人便能遏制那些大逆不道的邪氣,若是不成。”
文暮頓時截住她的話頭,篤定道:“不會不成。你爹我在端齊朝算得上是一棵參天大樹,門生故吏遍布上柔城各處,再加上太子爺剛剛回上柔城,旁的人想要駁回太子一系的話,還要看看陛下的態度,有我出手,加上太子爺往日的一些名聲,明日小郡公算是勝券在握了。”
玉珺笑:“那今日我去司隸府算是去的巧了。”
文暮笑:“這便是緣分了。”
玉珺低頭一笑,微微瞇眼,有倦眠之態。文暮見狀,便發問道:“王忠,什么時辰了?”
王忠見問,抬頭望了望這間正堂靠墻的沙漏,見銀簽子落了十個了,便低聲回道:“老爺,只剩兩個銀簽子便是子時了。”
文暮邊起身邊道:“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
玉珺聞言點頭,也跟著起身,問道:“爹爹去夫人那里下榻么?”
文暮搖頭:“今兒沒空,爹爹要去書房寫彈劾司隸府的折子,今晚宿在書房了。”
玉珺點頭,命彩繡出去送了文暮出去了。
玉珺婉轉回房,阿憐見玉珺睡了,便吹滅了燈,這房內一夜無話,倒是隔壁的丫鬟睡的房內,莎兒韻兒燕兒等睡不著覺。
韻兒從床上爬起來,爬到了莎兒身側,與燕兒等低聲細細碎碎地商議著:“你們說,我今兒在外頭傳玉珺小姐不好的話,怎么玉珺小姐她不發作?”
燕兒笑道:“你沒聽說么,夫人她賞了翠兒一件衣服,這差不多就是打臉了吧。”
燕兒道:“我倒是覺得,小姐她不是不發作,而是她沒法發作,咱們的賣身契雖然在小姐手里,但咱們的奴籍在司隸府里卻沒有變更,仍然記在了夫人名下,無論咱們犯了什么錯,也只有夫人能夠懲治我們,我看吶,按照那司隸府的行徑,小姐想要改變奴籍,得耗上些時日呢。”
莎兒便忙不迭地點頭:“我知道,所以我覺得咱們無論如何傳播污蔑小姐,翠兒她們也僅僅能與我們打打嘴仗罷了,旁的她們是什么也做不了的了。”
韻兒笑:“那可好了,這么個嬌滴滴的小姐,如今也算是落在咱們嘴里,愛怎么顛倒就怎么顛倒了。”
莎兒也跟著發笑:“這事做的好,夫人自然賞賜,到時候玉珺小姐的聲名毀了,玉嫣小姐與夫人喜歡了,我們的賞賜也跟著多了。”
阿忞自是睡的酣實,不知她們打算,唯有阿舒睡不著覺,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卻又怕攪擾了莎兒韻兒等人,只好干躺著聽她們這般陰謀議論,心中反感至極,想著自己過不多久也要像她們那般做那等下劣之事,便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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