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便從高階之上緩緩走下,依照往日的舊例,立在了文暮之前。
三皇子立在一側,看著這個多年不見的對手,心中厭恨非常,卻不知端皇神慧獨運,自是隨時準備對他下狠手。
溫庭玧與元蕤并肩走至太子之側,一左一右地站著了。
端皇嗯了一聲,便緩緩坐在金椅之上,太監柳纓對著各官道:“有事啟奏。”
各官彼此相視,都不敢當先而出。
獨溫庭玧邁出眾人,“臣有事要奏。”
三皇子好奇地看著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孩能說些什么。
溫庭玧道:“臣于襄尚城多見流奴,心中惻隱不已,及至臣派人詢問,才知道,這些流奴本是奴籍到期,賣身契撕毀,本可變成良民,卻因為上柔城司隸府玩忽職守,貪財斂財,導致這些奴才想要變回奴隸,將司隸府的奴籍留案銷毀,需得給予最低五十兩銀子,那幫奴才給不起,又消不了奴籍,又得不到良民紙,便只好從上柔城流竄到襄尚城,當個雇工,可能一生都不得以良民身份生活。臣心中惻隱,如今得回上柔城,心中掛念此事,便一心想著查明其中種種隱秘,果然昨日去司隸府一游,那幫司隸府的奴才個個眼高于頂,見了臣不僅不拜,竟威脅臣,揚言司隸府背后之人,能夠將臣扔出上柔城,不僅將臣扔出上柔城,便是太子也同樣能被扔出上柔城,臣很惶恐,但縱然惶恐,也不曾退縮為奴請命之心。”
三皇子沒想到他果然有膽子彈劾自己,連忙轉頭使眼色給其余的人,要他們速想對策。
只聽溫庭玧又道:“臣在襄尚城往往閉門不出,對于上柔城內發生的事往往毫無頭緒,臣不知上柔城司隸府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掌管。臣今日既彈劾司隸府眾人,亦彈劾司隸府背后之人,無論那人是誰。”
此言冠冕堂皇,司隸府的行徑這些年算是人盡皆知,但因為三皇子在上柔城權勢頗大,人人不敢得罪,唯恐來日三皇子登上陛下的金椅,所以人人畏懼三皇子,縱然知道司隸府行徑過分,積憤甚深,但都恐怕得罪三皇子,所以無人敢發一言,此刻小郡公一進上柔城,便鋒芒直指司隸府,人人都開始玩味其中的形勢。
幾人暗暗面面相覷,心中的墻頭草又開始搖動,見風使舵的本性也開始作祟。
“諸位愛卿如何看待此事?”端皇不表達意見,很是玩味其余大臣的態度。
眾人都不敢說話,不敢得罪三皇子,因為不知道三皇子到底會不會獲罪,也不敢得罪太子,多人不敢說話,一時鴉雀無聲。
端皇唔了一聲,“不說話?”
“好,不說話。往日你們一個個歌頌起上柔城來,倒是個個都有說有笑,爭先恐后的,怎么一到這種事,就人人啞口無聲了?”
三皇子出首,道:“兒臣有言。兒臣以為,司隸府雖然人浮于事,但也情有可原。本來司隸府的俸祿就不高,卻要分做六司,上柔城中奴隸眾多,這些人各個都要記著這些奴隸的名字,實在困難,他們總有玩忽職守時候,也是情有可原。臣以為,唯有提高司隸府俸祿,他們才能感念陛下恩情,人人盡忠職守。”
“笑話!”端皇怒道:“外頭多少人,還在為一口飯賣藝,外頭多少人為了一口飯賣身為奴為婢,外頭多少人一生都吃了上頓沒下頓。你現在居然為司隸府求取俸祿!”
見三皇子被罵,眾人心里都有了底,有人想出首揭露三皇子罩著司隸府斂財之事,卻被樊將軍拉住了。
溫庭玧出首,對著端皇回稟道:“臣這邊有一份司隸府人浮于事,斂財貪財的證據。”
端皇道:“呈上來。”
溫庭玧恭敬抬手,將證據高舉,柳太監匆匆下階,取過證據,呈給端皇。
“念——念給眾人聽——”
“是。”
柳太監便一一念道:“流奴:原名孟琪,奴名流寒,十月十八日,賣身時間到期,恢復自由身,往司隸府銷毀奴籍,卻因為拿不出五十兩賄銀,而被拒之門外,至今在司隸府的留案依舊是奴隸身份,無良民紙,只能流竄各地做雇工。”
三皇子打斷柳太監道:“陛下英明,似此等,臣亦能找說書先生編出來。這便是證據么?縱是那流奴在此,臣也以為,他是被收買的。”
端皇點頭:“來人,傳朕鐵令,往司隸府取奴籍簿,朕要看看,這個叫孟琪的,如今是否還在奴籍上記著。”
“是。”
端皇繼續道:“你再念。”
如此半個時辰后,御林軍取回了司隸府奴籍簿,呈交給端皇端皇尋了一盞茶功夫,隨即定定道:“孟琪,果然名字在奴籍簿之上。如今已經三年過去了,他的名字扔在奴籍簿之上,他已經不是奴隸了,賣身契都撕毀了,司隸府是如何做事的!”
見端皇震怒,諸臣皆跪下。
溫庭玧道:“不給錢便不得銷毀奴籍,這還只是司隸府的罪惡之一。司隸府最毒之處,在于目高于頂,仗著勢力作威作福。”
端皇點頭:“你說的不錯。”
端皇說著,低頭看著三皇子,道:“司隸府你可要撤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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