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唐時玥終于穿了女裝,雖然仍是樣式簡潔,但總算是女裝了,但腰間仍舊掛了一小串玉錢兒,就是跟這個鄧通之名杠上了。
但愈是家世好的命婦,愈是認的出來,她身后跟著的是琳瑯,皇貴妃身邊的第一人。
更別提幫她待客的是永康長公主,來的人自然不敢造次。
周麗娘也來了,被她阿娘帶著,一來就福身施了一個大禮,臉上的張揚,那是一點也沒了,老老實實的請罪:“之前之事,全是麗娘糊涂,麗娘羞愧,請郡夫人責罰。”
看她知道認慫,姿態也放的極低,唐時玥也就不為已甚,笑瞇瞇的扶她進來:“事情已經過去了,全是暴君遺禍,與我姐妹無干。”
安國公夫人暗暗松了口氣。
他們家說是國公,卻后繼無人,如今也就一個空頭爵位,是萬萬得罪不起圣眷正隆的唐時玥的。
秦十一娘是端慶伯府的孫小姐,她與母親、祖母是一起過來的,一見她,便親熱的拉住了她手,笑道:“郡夫人,我真的能看你家的滾滾黑和滾滾白嗎?”
“十一娘!”秦夫人喝住她,一邊笑向她施禮:“承了郡夫人的情份,早就該上門道謝,卻直到今天才得見面,是我失禮了。”
唐時玥笑著還禮:“夫人言重了,是我事忙,累夫人掛念。”
那天之后,她聽說秦夫人的嫁妝鋪子有酒行,就寫了兩個鮮花酒的方子,叫人送了給她,秦夫人也遞過帖子要上門道謝,只是她忙著搬家,并沒回復。
前有盛齊,后有秦十一娘,隨隨便便就出手一個方子什么的……實在是夠豪氣也夠任性的。
等終于開席時,唐時玥覺得臉都笑僵了。
練鞭練字全都沒有應付女人累,而且還是一群女人!這種事情她真的是敬謝不敏。
所以席上不管誰表示以后我們多來往啊,唐時玥就一句話:“我是做生意的人,不在家的時候,遠比在家的時候多,老夫人/夫人/小娘子來了定會撲空的。”
這是明晃晃的拒絕。
旁人也不好意思多說。
而且古今通病,老婦人們但凡見到小娘子,必定會問親事,唐時玥只能表示我已經訂親了,待及笄之后便會擇日成婚……
她都懶的看那些人的表情了。
喵的老子不稀罕你們兒子好么!不用露出那種又失落又慶幸的表情!
送大家走的時候,她仍舊一家送了一點小東西,是四種新制出來的精油皂。
保持完美的笑容把這些人送走,唐時玥累慘了,立刻洗了澡上床,晚飯都沒吃就睡了。
所以明延帝過來的時候,她都不知道。
明延帝聽說她睡了,也沒讓人叫她,只聽琳瑯學說了一遍今天的情形,明延帝聽的不住發笑。
早就說么,這孩子不是不會,就是懶,這不就做的挺好的?
他滿意的走了。
經過這兩場大宴,又伴隨著三國殺的風行,恩福郡夫人之名也是甚囂塵上,搭了順風車又被拿出來炒了一把的,就是恩福郡夫人與安王府的恩怨。
說真的,安王府這么多年在都城,是一個不可侵犯的存在,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么旗幟鮮明的與安王府杠上。
晏亭月確實過份,但恩福郡夫人,骨頭也是夠硬的。
但女眷那邊,與男人那邊反應截然不同。
尤其是見過晏亭月的,他們的反應就是:晏亭月和恩福郡夫人,也太像了吧!?
已經像到了,他們不敢當面開玩笑,說你與誰誰長相相似……而是選擇了當面保持平靜,背地里,卻覺得這中間肯定有事兒,難道孟敏當年生的是雙胞胎?
就連孟敏自己,都聽到了傳言,加上連永康長公主都說過,她便問晏成淵:“外頭都說那恩福郡夫人,與晏亭月長相相似?”
晏成淵心頭一震,半晌才澀然道:“與亭月……倒不是十分像,與你,卻是十分像的。”
孟敏微微怔忡。
半晌她才搖頭苦笑:“竟有如此巧事,竟也是秦州人……”
晏成淵張了張嘴,不敢說出口來。
他知道孟敏一直想著那個孩子,可是正因為如此,沒有把握之前,他才不敢說出來。
而此時,國子監中。
唐時嶸和霍祈陽,在國子監融入的遠比預想的要快。
不止是因為三國殺,還因為,他們早上坐宇文車過來,又輕又快,也叫這些公子哥兒羨慕不已。
書包口罩什么的還可以仿制,宇文車卻是玥工坊獨家的,玥工坊那邊偏說還沒有最后改良好,暫時不能賣,所以兩人在國子監,十分的受歡迎。
國子監的授業師長,不乏名滿天下的大儒,理念各自不同。有的講求通達,有的教人寬厚,有的務虛,有的務實。
幸好之前太子細細分說過,最終唐時嶸拜入了范希文一脈。
范公為人正直,除了書上的學問之外,更多的是教人如何“做事”,而非“做官”與“做人”,講法也與許問渠不同,只來了幾日,唐時嶸便有幾分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之感。
霍祈陽則拜入了曾子固一脈,曾子固主張廉潔奉公,獎罰分明,與范公的理念略有不同。
解釋起來,大概就是范公主張身先士卒,一心為公,不計回報,而曾公則認為,律法嚴明才是為政之本。
國子監雖然早上上課時間早,休息也只有初一十五,但大多是上午講學,下午從申時(15點)開始就可以離開,課業都可以帶回家做。
唐時嶸請教了范公幾個問題,約摸過了兩刻鐘,才抱著書辭出,剛一出來,被一個華服少年給攔住了。
唐時嶸不慌不忙的拱手:“兄臺是?”
少年道:“我是安王府的,我叫晏時荼。”
他對他打量了一番:“你就是唐時嶸么?恩福郡夫人的兄長?”
唐時嶸微微一驚。
他知道唐時玥與安王府的恩怨,所以本能就覺得來者不善,打起了精神。
但他臉上仍是穩的住,拱手道:“原來是晏少,唐時嶸有禮了,不知找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