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玥走了過去,道:“你這草,給我看看。”
那人一看就是個無賴,斜著眼道:“你是什么人?憑啥給你看?”
晏時玥道:“給我看看,我相中了,我就買。”
晏時玥來孟記,并沒亮令牌,那伙計也不認識她,只是她剛買了一大堆東西,那伙計就好心提醒:“小娘子莫叫他騙了,這就是尋常野草。”
“誰說是尋常野草了!”那人道:“這是奶娘草!只有奶娘坡才有的草!”他看看晏時玥:“你真買?”
晏時玥點點頭:“真買。”
那無賴眼珠子一轉:“二十兩銀子!”
晏時玥點了點頭,無賴這才把草遞上。晏時玥仔細看了幾眼,嘴角微勾。
這真的是橡膠草,沒想到這里居然會有橡膠草!
橡膠草根含乳汁,可以提取橡膠,與巴西橡膠樹、銀膠菊并稱為世界三大產膠植物。
她一直想著橡膠樹難得,沒想到,這邊居然會有橡膠草!只要有天然橡膠,她的宇文車輪胎問題解決了,精油瓶密封問題解決了,還有很多很多事情都可以做!
于是晏時玥和顏悅色的道:“這種草,你是從哪兒摘的?奶娘坡在哪兒?”
無賴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晏時玥看有親兵過來,曉得是晏成淵派人過來找她,就回頭叫來甲和,密密囑咐:“你留兩個人,查清楚這件事,這種草有大用,都給我留著!”
甲和應了。
護龍衛對付一個無賴,真是玩兒似的,不到半個時辰就來稟報。
據說這種草,因為根有汁.液,本地叫奶娘草,還有一個挺凄美的民間故事,就是一個奶娘如何忠心救主如何血灑大地什么的。
那無賴純粹就是隨手薅一根想去騙錢,估計是晏時玥久違的錦鯉運生效,才正好被她碰到。
這種草雖然不算常見,但他帶他們去了一個草坡,就叫奶娘坡,漫山都是。
這種橡膠草的汁液,要靠手工采集很麻煩,但可以直接粉碎,過濾,分離出天然橡膠。
當然了,也一定要留種種植。
晏時玥趕緊叫他們把草坡派人守住,然后鋪開紙給明延帝寫信。
自從她離開都城,這都寫第三封信了。
當初她執意要走,明延帝雖然被皇貴妃勸著答應了,但肯定還是又傷心又難過的。
她家阿耶對外英明神武霸氣側漏,但對內,有時候真的很幼稚,比如她寫了兩封信,甜言蜜語不要錢似的往外倒,但明延帝就是不給她回。
晏時玥做為一個曾經粉絲過億的影后,寵/撩粉狂魔,對于身邊的人,總有一種詭異的責任感,覺得他們都是“我的人”,要哄,要寵,要固粉。
神仙耶耶,“我的”阿耶。
皇貴妃,“我的”美人。
還有“我的”先生、“我的”阿兄、“我的”弟弟,我的“狗子”等等。
當然霍祈旌,更是“我的人”。
就連智硬心黑的三皇子,因為明延帝的關系,都難免成為“我的”麻煩。
所以今天一看到橡膠草,她的心情,就跟三妻四妾的男主人,找到了一個能哄美人的新鮮首飾一樣……
她按捺住自己作死的渣女人心,繼續甜言蜜語,然后才說起橡膠。
把橡膠是什么東西,后續的種種操作和要點都細細的說了,叫他趕緊派人來接手管理。
這只是行程之中的一個小插曲,晏時玥也沒放在心上,寫完叫人傳回去,這才過去找微帛。
她從孟氏借來了兩個繡娘,繡娘縫口罩,她和微帛鉤掛耳線,晏成淵帶了二百親兵,加上她身邊的甲和十六人。一晚上就做了出來,一大早就分了下去。
跟著的親兵校尉很是不好意思,撓頭道:“咱們皮糙肉厚的,用不著這個。”
晏時玥笑道:“就當是陪我,要不然我出來策馬的時候,也不好意思戴的。”
校尉這才謝恩收下。
晏成淵大步出來,晏時玥回身,親手給他帶上了一個,晏成淵垂眼看了看她,皺了皺眉,也沒說話,就一揮手:“出發!”
馬車再次向前,行了三天,卻下起雨來。
春日里雨水細微,并不算大,卻稠密擾人,晏成淵一行人也都穿上了蓑衣。
雖然仍是加緊趕路,但速度卻勢必慢了下來。
雨就這么下了一天一夜,隔天再上路時,又是山道,這年頭的山路,狹窄崎嶇,濕滑泥濘,馬兒腳下也不時的打滑,速度愈來愈慢。
親兵哨探回來,稟道:“大人,前面約摸五六里處,有一處宅院,還不算破敗,要不要去避避雨?”
晏成淵仰頭看了看天:“這雨,晚上也不會停,抓緊趕路吧!”
親兵就明白了,身后跟著的校尉周戰便傳令道:“大家抓緊趕路!須在天黑之前,趕到前頭的青竹鎮落腳!”
晏成淵向來身先士卒,若是他自己,跟著一伙親兵蹲破廟荒宅都是常事,之所以想去鎮子上,自然是為了晏時玥。
諸親兵于是再次催馬。
晏時玥伸頭看了看。
對于親爹的體貼,她也是心知肚明。
說真的,若是她是晏成淵的親兵,攤上這么一個拖慢行程,又需要特殊照顧的嬌客,她鐵定煩的要命,也幸虧是自家親爹律下嚴明,這些人令行禁止,沒人給她臉色瞧。
可是晏成淵這個性子,她要是說她不需要照顧,他也不會聽。
最關鍵的,她還確實需要一點點特殊照顧,雖然車上也能方便,可是大號呢,就算馬桶有蓋子蓋著,她也實在不能接受……
當年花木蘭從軍多年,是怎么解決上廁所問題的,她反正是至今想不通。
細雨撲面,視線之中,忽有什么晃了一晃。
晏時玥下意識的抬眼看去,卻只看到了巍巍的山峰。
可是她的心卻莫名的提了起來,懸在半空中,好像有一件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似的。
她上一次有這樣古怪的預感,還是在雷劈的時候。
晏時玥試圖平抑,卻覺得更加心驚肉跳。
她只考慮了幾秒鐘,就決定相信她的第六感,大聲道:“爹爹!爹爹!”
親兵迅速傳話,晏成淵撥馬回來:“玥兒?”他一手提著韁繩,一手扶住了車門,打量她臉色:“怎么了?可是有事?還是不舒服?”
“爹爹!”晏時玥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站在雨中:“讓他們停下!全都停下!”
晏成淵濃眉一皺,他道:“為何?”
“先停下!”晏時玥道:“來不及說了,先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