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玥一聽說他想娶沈紅豆,還吃了一驚,心里瞬間腦補了無數個千里有緣一線牽的故事,眼睛锃的一下就亮了。
結果再聽他說了過往……晏時玥十分無語。
感覺一點都不浪漫呀!
可是再想想,斟酌考量才是這個年代的主流婚嫁思想,就好比任東,現在不也挺幸福的?
但她還是問他:“那你喜歡她么?”
丁九一本正經,臉卻悄悄泛了紅:“丁九但憑主子做主。”
行吧,就憑沈紅豆的美人臉兒,應該也不會不喜歡的。
晏時玥就回了一趟府,問沈紅豆:“你確認么?你爹回來之后,就可以給你選門當戶對的夫家了,你不再等等了?”
沈紅豆施禮道:“紅豆全都想清楚了。在紅豆心中,能留在殿下身邊,就是最好的選擇……見過丁郎君之后,紅豆,更覺意外之喜。”
她羞答答的低下了頭。
晏時玥看了看她泛紅的耳根,這話起碼有五分真心,便點了點頭:“也好。”
她就派人去請沈嶸。
此時,沈父沈余已經回了都城,述職之后,得入了吏部,這才是真正的實權部門。
只是還需要回陳州交割,此時還在新買的宅院之中,父子倆正在交談,王府的人就到了。
沈余道:“為父也隨你過去,拜謝相爺。”
于是兩人就一起去了,見面施了禮,晏時玥就道:“剛好有事情想找你們,伯父回來,倒是更好。”
沈余急起身,連稱不敢。
晏時玥知道身份相差太大,也就不再客氣,道:“是這么回事兒,我身邊有個人叫丁九,一直在幫我打理玥坊,無意中見到了紅豆兒……有心求娶,你們意下如何?”
她頓了一下,加了一句:“你們若不愿,不必勉強。”
沈余先是有點吃驚。
但他略一斟酌,便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
相比起名聲,他更看重實際。
丁九說起來只是晏時玥的手下,但晏時玥對丁九、丁小眼這些人,從未當做手下對待,相處便如家人朋友,而且丁九為晏時玥打理玥坊!這是什么概念?
比起嫁一個家世好聽的世家子,這才真正成了福晏殿下的“自家人”!
沈余毫不猶豫的施禮:“紅豆的命是相爺救的,此事但憑相爺做主!下官感激不盡,亦無絲毫勉強,下官樂見其成。”
晏時玥點了點頭。
兩邊寒暄了幾句,然后晏時玥就放他們父女說話。
沈余一問之下,原來這是紅豆自己的決定,還大膽的自己去找了丁九,不由得又是無奈,又是慶幸。
難得相爺沒計較,還給足了他們面子,也給足了紅豆面子,把事情攬到了“男方”身上,這樣說出去,好聽的多。
于是事情就算是敲定了。
然后丁九在他住的宅院附近,又買了一棟宅子,悄悄把房契送了過來。
他能買的宅子,當然比沈嶸能買的地段好的多,稍加打理就能住。沈嶸也不矯情,謝過了他,又把剛買的宅子轉手賣了。
大家都知道沈家巴上了相爺,雖然背地里笑他們堂堂伯府嫡女嫁給下人,但心里也不是不羨慕的。
這在佳惠公主看來,就是對她的挑釁。但她并沒有底氣去計較。
沈余去陳州一來一回,把家搬了回來。
回來之后,這邊打理著,他就先去王府拜見晏時玥。
到的時候正好碰上霍祈旌他們下朝,見他來了,就招呼他一起吃。
沈余自己都有點兒好笑。
要是換了旁人,他是絕不會這個時候來拜訪的,而且換了旁人,肯定要請到客廳書房、上了茶點,一本正經的寒暄,而王府對熟人,從來不會這樣,反倒叫人覺得心里踏實。
他就真的謝了坐下,等吃完了,晏時玥才問:“沈大人過來,是有事么?”
沈余沉吟道:“此事,也不知是不是下官想多了。下官回陳州時,遇到有人賣一種絨毛棉袍,還有傳言說是商部出來的,下官本來也不曾在意,但一打聽,賣的人是佳惠大長公主的人,故此覺得有些奇怪,商部的東西……為何會是她在賣?”
他只說了個開頭,晏時玥就是眉頭一挑。
事實上,就在他來之前,曲斯年剛跟她說了一件事。
吉州有一家工坊,做出了另外一種紡織機。
當時她考慮到給一些小織女留個生計,所以特意讓紡織機的紡錠與縫紉機不一樣,而這家工坊,做出了一樣的。
商部的紡織機,是禁止仿造的,但他并非照抄,而是經過了一點改造,而這個改造,明面上看起來又是有利的,很難讓人人都體會到上位者的考量,所以輕不得重不得。
此時尚未公開,晏時玥一時還沒想好要怎么做。
恰好沈余說到這個,她就問:“你見過這袍子么?”
沈余做事周到,急道:“下官帶來一件。”
一邊就叫人拿了上來,一入手,沉的要命,捏起來微微沙砬,還能捏到硬硬的毛根,可見她們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把鵝絨跟棉花一樣,實打實的給塞滿了。
晏時玥向外道:“去查!”
影衛應聲而去,她又掃了曲斯年一眼,曲斯年剛才就已經站了起來,一拱手趕緊去了。
沈余輕咳了一聲,看著她。
晏時玥道:“多謝沈大人說的及時。不然我就要鬧笑話了。”
她叫人取了一件袍子過來:“這才是商部要做的那種。”
沈余一接過來,極輕、極軟,與他拿來的這個完全不是一種感覺。
晏時玥道:“這一件就送給沈大人,可以穿在官袍里頭。”
如今天冷了,她先做了一批直領對襟的無袖羽絨褙子,兩腋下開岔,薄薄的一層,可以穿在官袍里頭的那一種,等天再冷了,再做羽絨袍子。
但沒想到,居然有人敢截她的胡,截胡吧,還不查清楚,顯然沒考慮到蓬松,也沒有用充絨機,就直接塞了進去。
她不收拾她都對不住上天送來的這么及時!
打發走了沈余,下頭的消息也陸續報了過來。
佳惠公主收買了養殖場那邊的人,知道了她要用鵝絨鴨絨來做衣服,于是就想著搶在她前頭,把這個錢給賺了,順便也惡心她一把。
但是不知道為何,沒有選長安城,而是選了陳州、金州、洛州等處,據說卯足勁,做了幾千件,已經賣了近十天了。
晏時玥就吩咐下頭:“把剛做出來的那一批羽絨褙子,凡四品以上的官員,按著身量送一送,讓他們明天早上上朝穿上。”
然后又吩咐人跟承圣帝說了一聲。
于是一眾官員大晚上的收了一件棉褙子。
雖然不覺得這么一點東西能多暖和,但反正送了叫穿,那就穿唄……
第二天,天還真挺冷的,這薄薄的一層,輕的就跟沒穿衣服一樣,沒想到一穿上真挺暖和,果然相爺弄出來的東西,就沒有不好的。
結果等上了朝,晏時玥就上前道:“皇上,臣要告御狀。臣要告佳惠大長公主侵犯皇權、謀奪國庫!”
眾人:“……”
果然相爺是沒事不上朝,上朝就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