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海,我真的知錯了,我以后一定規規矩矩,好好干活,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原諒我這一回吧……”
廖氏仍在哀求。
“原諒你一回,恐怕還不夠吧?”
廖青冷哼一聲,聲音冰冷,“你忘了奶的頭七那天,你說過的話了?”
廖氏轉過頭來,疑惑道:“什么話?”
“看來你已經忘了,我就幫你回憶一下。”
廖青感嘆一聲,閉上眼,拱手向無人處虛行一禮,緩緩道:
“娘,您就安心地去吧,不要來找我了!……誰讓你半夜跑來我屋里,發現了我們的事,這都是命,我們手指頭都沒動一下,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倒的,這是你的命!你可要跟閻王爺說清楚,不要怨到我們頭上來……”№Ⅰ№Ⅰ
廖青剛說了一半,廖氏就覺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氣從脊背直上腦門,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上下不停地叩動著,似著了魔一般。
“你……你……”
廖氏已經說不出話來,身軀顫抖著直往后縮。
在場腦子轉得快的,已然明白了點什么。
廖青的奶,廖氏的娘,自然是廖母,現在聽這意思,廖母的死,難道還跟這廖氏有關??
廖洪海反應過來,驚怒叫道:“廖青!怎么回事?”
廖青睜開眼,“奶過頭七的那天下午,我回家早,剛進門,就看到她跪在供桌前,說著這些話。”
以前還小,聽到這些話,也聽不出其中的意思。
可現在不同了,理解力提高不說,廖氏私通的隱秘也曝光了,如果將前后的事情聯系起來,再想想這些話……№Ⅰ№Ⅰ
眾人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廖氏話里的“我們”,除了她自己,還有誰?
不可能是廖洪海,廖洪海看見自己娘倒了,怎么會不扶她起來?
也不可能是廖氏的三個女兒,不然這事藏不住。
那還會是誰?
還是在晚上?
眾人心中差不多都有了相同的答案。
吳義成反應也快,原本頹然的他,聽完廖青的話后立刻想到了一個問題:“你那時年紀還小吧?應該不到三歲吧?你怎么可能記得這樣的事?”
他不得不反駁,當然,能推翻最好。
從廖氏的神情里,他已經知道了,這事兒八成是真的,她真的說過這樣的話。№Ⅰ№Ⅰ
這婆娘,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直接說了出來!
豈不知隔墻有耳?
吳義成恨得咬牙,這婆娘自己暴露了也就算了,可現在這情況,已經要扯上他了!
他感到了莫大的恐懼。
廖青神情蕭瑟,“是啊,那時年紀太小,所以不知道那段話是什么意思,也幾乎是忘了。不過拜你們所賜,因了你兩人的原因,我又想了起來,所幸我的記憶還不算太差。”
眾人默然。
能如此快的考中秀才,并且還是全縣第一名,記憶力自然不會差,這沒人會懷疑。
吳義成也是啞口無言,還能說什么?
這難道,也是他的命嗎?№Ⅰ№Ⅰ
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誰知道他的記性會這么好?
廖洪海的眼睛通紅,面目猙獰得嚇人,惡狠狠地盯著廖氏和吳義成兩人,吼道:“說!你們兩個畜生!我娘是不是你們害死的?!”
廖氏不答,只是驚惶顫抖。
吳義成一臉灰敗,也不作聲。
“哼!”
堂上的馬縣令聽得也是驚愕無比,此時一拍驚堂木,“你們不想說,也由不得你們!來人,拶[zǎ
]刑伺候!”
拶刑,便是用定做的木棍(稱為拶子)夾住人的手指,再用力緊收,一般人都經受不住。
“大人且慢!”
一個聲音傳出。№Ⅰ№Ⅰ
眾人疑惑地望向許嬌嬌,難道還要為這兩人求情不成?
許嬌嬌道:“大人!還請大人將這兩人分開審訊,事后再行對證,以免她們有所隱瞞。”
這位馬縣令,辦事兒太糙了。
廖青畢竟只是聽到了一段話,其它都是靠推測。
時隔多年,事情已經很難查證,真相恐怕只有這兩人清楚,如果她們有所隱瞞,那誰也不會知道。
而分開審訊,兩人都會有顧忌,就能最大程度地避免這一弊端。
別看這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手段,可效果會大大不同。
馬縣令并不蠢,只是一向簡單粗暴習慣了,聽到此言,馬上想到了關鍵處,眼睛一亮,大贊道:“許姑娘蘭心惠質,聰慧過人,果然非常人也!”№Ⅰ№Ⅰ
當即喝令將吳義成帶到偏房,單獨進行審問。
吳義成臨走,不無恨意地看了許嬌嬌一眼。
許嬌嬌暗自撇嘴,一個老家伙而已,以為自己是誰啊?還嚇唬人?不知廖氏看上了他哪一點,跟他攪合到了一起。
想報復?那也沒什么,你先出了衙門再說吧。
這邊,堂上的廖氏沒有說話,但心里卻如翻騰的滾水,一刻不停。
至于感覺,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廖青的一段話,將她幾乎已經塵封的一段記憶,硬生生地又掀了開來。
無法自已。
很快,衙役就把拶子拿了過來,此刻的廖氏魂不守舍,衙役也不管她,一把扯過她的手,將拶子往其手指上套住,剛一發力,廖氏就“啊”的一聲痛叫了起來,口里連連道:“我說!我說!我招了,莫要再夾了……”
“哼,何苦來哉?”
馬縣令揮揮手,令衙役去掉拶子,“說罷!若有半分虛言,罪加一等!若與吳義成那邊的證詞對不上,你也要好好惦量,本官這里的刑具都不是擺設!”
“是,是……”
廖氏才被夾了一下,手指頭已經腫了起來,鉆心的疼痛,心有余悸之下,老老實實地交待了,那被瞞了十多年的不堪往事。
那是一個晚上。
那個時候,她與吳義成jia
情正熱,吳義成提出晚上要留宿,她也半推半就地答應了,還把幾個孩子支使到另外的屋子里去睡,借口說屋子長期沒人住,沒人氣,壞得快。這樣就算廖母以后問起來,理由也充足。
廖母人老了,睡得早,這個廖氏有經驗,不擔心。
等到了半夜,吳義成便溜了進來,兩人一番風流快活。可誰知,可能是吳義成太累了,起床的時候有點晚了,天都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