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的功德之力是游離于蒼生因果之間的,這種力量雖然不像是武者的內力真氣,修行者的靈力修為那般有著直觀有效的戰力或是玄奇,可是卻讓世間生靈對之趨之若鶩。
不為別的,就因為功德之力是天道留給人間的唯一一線可以改變或者說是抗衡命數的希望。
萬物生靈莫逃不過一命二運三風水的限定,命數是公認不可修改的,運道與風水通過機緣或是機巧都有機會得以改善。
打個比方,有些人自出生起命中注定無緣仕途,那么無論他如何寒窗苦讀,如何才高八斗,最后都難以金科登榜,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將他死死拽回在既定的命數之上。
可若是這個人因為某個機緣之下,造就了一方大功德,強盛的功德之力便會傾入命格,將之既定命數拖起,那么原本既定的一些事情便會悄然發生不一樣的轉變,可能會遇到貴人相助,亦可能是出現改天換地的大機緣。
行善積德那自來是公認的積攢功德的唯一途徑,然而功德之力無亦可尋,亦要出自本心的行善而不帶有功利之心,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或才可柳成蔭。
很多修行者,包括除人以外的其他生靈都是明白此道,可是卻幾乎沒有成功之人,那便是他們的指向性都太強,所行善事,若是有所圖謀那便不算善事,若欲有所求,便也就成了生意。
天道昭昭,難以欺瞞,所以一直以為韶華織夢一族為世人所妒忌,這些一生下來就可以靠著編織夢境來不斷得積聚功德的天人,如何能夠不叫苦苦修行無所德的修行者不由嫉生恨。
也就是如此,行走世間的織夢人一但暴露很容易成為邪惡之輩想要掠奪的目標,甚至發展到后來,織夢人在那些獵夢者的眼中早已經不是生靈,而是存儲著大量功德之力的容器,他們獵殺織夢人只是為了獲得容器來取得他們所需要的力量而已。
既然舉世皆獵我織夢人,那我織夢人便也叫這世人看看,什么叫韶華一怒。
佛門佛陀有菩薩低眉顯慈悲,亦是有金剛怒目降邪魔,憑什么韶華天人只可做那人盡可獵的功德容器。
當孟珺桐手中的青鋒劍斬殺第三個來犯之敵,一條至少有五百年修為的黑蟒妖靈后,她雙持青鋒白澤,有如神明俯視人間,沉聲怒傳八方:“我孟珺桐,已有八方功德在此,若想取走,盡管來便是!”
八方功德,這是韶華珺中的所有功德之力,包括此前在韶華夢城洛書大祭司贈下兩尾龍鯉的功德盡在其中,她便是要以此來激起更多人的貪婪欲望,不為其他只為戰盡八方,滅那獵夢之心。
站在地面上的柳白聰抬頭看了一眼孟珺桐,這個身影似乎是有些陌生,和曾經那個赤足銀鈴,凌波踏浪的少女好像判若兩人,那時的她雖然霸道,但卻從無殺心,可現在孟珺桐身上的殺氣之盛,已經完全不像是一個織夢人了。
恍惚間,柳白聰似乎是明白了孟珺桐想要做什么,他忽然眼神變得有些苦澀,旋即又是一陣凜然。
說好要一起走的路,自然是沒理由讓你孤單前行,那么便一起戰個痛快吧。
柳白聰的手中白光涌動,靈氣蕩漾,一柄晶瑩剔透的冰雪長劍一寸一寸,憑空凝聚而起,眨眼便成四青冰鋒。
他幾乎看都沒有看,朝后疾速遞出一劍,空氣之中綻出一團血花,一個血染銀袍的身影在他的身后出現。
“銀隱一族,你們的斂氣手段比起羅家的,似乎是要差了許多啊。”甚至沒有給那人多說一句話的機會,柳白聰劍鋒回轉就是一劍,直接將那人的頭顱劈了開來。
接下來,一團血花,兩團血花,三團血花,花花綻放,柳白聰身形如鬼魅,每一次移動落腳之點,必然是有一個準備潛伏偷襲的銀衣隱身之人,而他也是果決得將之斬殺,絲毫沒有考慮對方是普通人還是修士。
從今日開始,普通人也好,修士也好,功德積聚也好,自毀道業根基也好,只要是敢把刀鋒指向韶華織夢人的,那便都是敵人,是敵人便只有一個字,‘殺!’
柳白聰的身上暴發出了不亞于孟珺桐的殺意,他嘴角揚起,心中暗道‘我多殺一些,她終究還是能少殺一些,哪怕于事無補,少殺一個,也算一個吧。’
大戰徹底暴發,誰能夠想到短短一個時辰之間,居然來到十幾波的襲擊者,當中有妖靈,有修士,有武人,有獵夢榜上的獵夢小隊。
輝業城內一片大亂,原本駐守輝業城的甲士,紛紛開始帶著輝業城的百姓向著城外逃竄,這一場大戰無論如何小心,都難以避免會有傷及無辜的情況發生,所以這些人全都跑了,對孟珺桐和柳白聰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
前十幾波到來之人實力都不強,妖族最多也就是達到修煉出內丹的初期,而普通人類實力大多都在堂境左右,至于幾波鬼鬼祟祟的修行者,修為最高一人是達到了凝成金丹的小道尊,不過他始終都沒有出手,顯然是在等待著時機。
“我韶華夢城,無私以為蒼生,可蒼生便是這般待我?”孟珺桐的眼瞳之中生出了一個淡淡的血色印跡,似乎在緩緩得旋轉著。
柳白聰有些擔心得望了孟珺桐一眼,隨即還是壓下了心中的不安,繼續揮劍斬殺想要潛伏進這座院子的敵人。
白羽幾次想要出手,都被柳白聰制止,現在白羽算是他們壓陣之人,這張底牌沒有人知曉,便可出其不意發揮效果。
這才只過去了一個時辰,很有可能薛星那邊還需要五個時辰才能夠結束,這邊的大戰會越來越焦灼,會有越來越多,心中想要獵夢之人過來分搶這份大‘機緣’。
五個時辰,若是那些可以御風千里的修行者,或是劍仙,怕是已經來得及從秦國趕到這里了。
這是一場畫地為牢的戰爭,無論是孟珺桐也好,還是柳白聰也好,他們無疑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是如果這一戰贏了,那世間無疑將會被清洗掉許多對織夢人心懷貪戀的宵小之徒,這也同樣是能夠讓依舊幸存于世間各個角落的織夢人松上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