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全開了口,還認可了林玉嬌在周家的貢獻,林老爺子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畢竟像今天這樣說林玉嬌,也是過去從小到大都沒有過的事情。
何況她也三十有二的年紀了,也就他和周福全,一個是她爹、一個是她夫君,才可以這么說說她。
便是她大哥,心里有意見都不便說出來。
如今林老爺子見周福全不責怪,他又怎會繼續揪著不放?
有些話,說過一次也就算了。
“罷了,大約這輩子,爹也就這一次教你了,再過不久,爹也進六十了,歲月不饒人啊……”
林老爺子一聲喟嘆,有些傷感。
“爹,冬月初三我和福全會趕回來的,帶著清兒和揚兒,他們哥倆還要給您磕頭拜壽呢。”
林玉嬌也被爹說得有些難受,心里怨氣便消了幾分,一邊抹淚一邊強自微笑。
“好、好,你們孝順!”林老爺子聽她這么說,心里也好受了些,便露出高興的笑容。
當下林玉嬌便又問起大壽怎么安排,這畢竟是整壽,自然要隆重一些兒的。
林老爺子到是沒什么想法,只要家里有存糧,兒孫福滿堂,便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個愿望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那就是希望學善媳婦也能早些傳來喜訊,畢竟燕娘也是同一個月嫁人,這會兒早就懷上了。
他自然也想明年抱曾孫啊。
男做進、女做滿,林老爺子今年冬月初三做六十大壽,實則是五十九歲周歲。
因而,只要他身體健康,甚至有可能看到曾孫娶媳婦呢。
只要想到這個愿望,他心里就開心得很。
而這個話題,總算讓屋里的氣氛緩和下來,周福全和林玉嬌自然是巴不得的。
以往他們回來,哪次不是被林家人捧著熱情招待?
就今天各種不順。
而制造了這一切郁悶的林燕娘和云靖寧,此時卻在藥廬,同方郎中聊天兒。
因為娘并沒有真的生病,林燕娘便將原由悄悄和方四伯說了。
方郎中聽了一臉無奈,也是同情地看著她:“攤上這樣的姑姑,你和你爹娘也是辛苦了。”
這些年常去林平安家出診,對他家里的事情,也是知道不少的。
“那我下午過去一趟吧。”最后,方郎中說道。
“你爹娘入秋后只診了一次脈,你爹的腳這個月里還沒有扎過針,我去看看情況好壞,若是沒什么問題,就別用藥了,早早捂著,說不定冬天也就過去了。”
方郎中知道林平安家雖說如今有了云三,家境踏實了些,但要花大價錢治病,肯定還是舍不得的。
因而這么多年來,都是病重了才治一下,輕些就撐著。
林宋氏的病入秋以來竟然沒怎么復發。
方郎中一開始不知道原由,后來聽說了伙食里竟然還有冰糖紅棗枸杞燕窩,便什么也沒說了,甚至沒有開藥。
而林平安自己,心態放寬,沒有勞累,舊疾復發的機率顯然低了不少。
因而這個月還沒有去給他們看過病呢,既然林燕娘要他配合一下,那就去一趟便是。
“出診費就免了,到時把你用蜂蜜腌的那個桔子醬給我一碗,我嘗嘗,若是你娘吃了效果好,以后我也這么腌一些,對村里人秋冬治咳嗽也好。”
“行,其實若有金桔,這么密封起來效果更好,只是最近我們買到的都是蜜桔,金桔還沒出來。”
林燕娘笑著說道。
一般桔子可以在山里找到野生的,但金桔就只能找果農了,他們不認識果農,只能去鎮上買。
往年冬天里她也會給娘腌制一些蜂蜜桔醬,只不過數量總是少的。
加之往年娘負擔重,身體總也養不好,得配上藥還能勉強熬過去,今年她就想試試,把娘照顧好,看病情能否減輕。
若能減輕,自然就清楚引發病源的基本原因,只要解決這些原因,對治病就更加有效果。
在藥廬呆了一陣兒,也讓方郎中給自己診了安胎脈。
之后什么方子都不用開,就連安胎方子都不用,只是交流了一下膳食上要注意的地方。
之后林燕娘就和云靖寧慢悠悠地往大房那邊去,也不著急,路邊遇到野菊花,她還去摘了幾朵拿在手中。
回頭看他:“山里應該桂花飄香了,我去年給爹摘了一些回來泡酒,給小妹也做了一個香包,最近都沒上過山,也不好意思問其他人要這些。”
“不如下午我們去雙溪嶺轉轉?”不管是摘菊花還是桂花還是什么都好,她想上山了。
“我背你去。”云靖寧沒有拒絕,卻強調道,“不許你爬山辛苦。”
不是“不想”,而是“不許”。
很霸道。
“我走累了你再背。”林燕娘笑語嫣然地看著他,眼睛里有光芒亮晶晶的。
“好,我背你,你背背簍。”云靖寧也笑吟吟地看著她。
今天的小媳婦對敵人少些兇悍,卻多些謀算,效果更佳。
兵法之道,攻心為上。
而此時她卻已將先前不愉快之事拋開,享受他們自己的愉快之事,心態之好,讓人欣賞。
自從跟了他以后,這丫頭的氣度到是越來越好了,值得夸獎。
倆人一路多摘了些路邊甚至田邊的野菊花,隨手就開始編花環。
“你竟然也會!”林燕娘驚訝地看著男人手中模樣不錯的花環,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這只。
她是給小妹編的,因而編得小了一些,而他手中的……不會是給她編的吧?
正這么想著,他手中的花環便戴到了她的頭上。
“你小心把我頭上的簪子弄掉。”
她連忙拿手去小心地扶著花環,怕他動作粗魯,弄壞她的發式。
其實今天也是方便的丸子頭,往下分梳了兩只麻花瓣,只不過戴了頭飾就多了幾分柔美而少了中性的形象。
也因此讓林玉嬌看走了眼,以為粗鄙丫頭就是這打扮,不過兩支發簪而已,并未多想,只是以一慣的態度對待。
而像林燕娘這般隨意裝扮的人,恐怕舍她也沒別人了。
但她的首飾一般村姑、村婦可都沒有,因而不管她怎么打扮自己,至少在村里沒人會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