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歡

194 上藥

堪堪穩住身子,便聽得某人低沉的笑聲,在那結實的胸膛間打滾,因而有些發悶。

姑娘卻更是惱火,抬眼瞪他,狠狠咬牙,“沈熒出!你給我閉嘴!”

終于不是沈大人了!沈鉞漆眸星閃,不敢再惹這姑娘炸了毛,歇了笑聲,可那笑意卻是直入眼底,揮之不去。

“不想再瞧見我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便快些來替我敷藥裹傷吧!可不是我刻意要占你便宜,可實在是這傷在背后,我夠不著。”

沈鉞說罷,人已在凳子上坐了下來,背對著葉辛夷的方向。

葉辛夷這才想起,這人可不就是身上有傷嗎?

回過頭來,便見得某人已經在開始寬衣解帶,這樣的天氣,就只著了一件單衣不說,如今一邊衣襟已是滑下,露出了結實有力的肩背,還有一抹勁瘦的腰線。

葉辛夷耳根發熱,那熱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連著深呼吸了兩下,葉辛夷,你個沒出息的!你是個大夫,怕什么?又不是沒見過。

待得他另一側的衣裳滑下,露出那猙獰的傷口時,葉辛夷心底最后一絲羞意盡去,皺緊了眉頭,“你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傷,還沐浴?若是沾了水,傷口化膿了怎么好?”

一邊說著,她已經一邊疾步上前。

“東西就在你右手邊的柜子上。”沈鉞不等她開口問,便是道。

葉辛夷瞧見了,倒是齊全。

快手快腳地用烈酒清洗了傷口,又上了藥,用布條裹了傷,期間免不了有肌膚相觸。

沈鉞一雙眼,直白而火辣地一直盯著姑娘,葉辛夷卻不知是不是心無旁騖的關系,倒是再沒有如方才那般窘迫的樣子。

總算將傷裹好了,葉辛夷輕吁一口氣,直起身來,見他一頭一臉的冷汗,也知道他方才定是疼得厲害,卻一聲也沒吭。

他那傷,可是不輕。

尤其是背后兩刀,插得深,只怕就再那么兩寸,就要插進肺腑,還好他命大,且身體底子也好,這才逃過了一劫。

“去將衣裳穿好吧!你這傷不輕,若是再受了風寒,可有你受的。”葉辛夷沉聲吩咐了一聲,轉頭去收拾那些東西。

沈鉞樂呵呵應了一聲,一邊將衣裳拉起,一邊奉承,“還是你手腳輕巧,不像書生,粗手粗腳的,每次給我上藥都恨不得將我疼死算了。”

葉辛夷卻沒被這迷魂湯灌昏了頭,一張俏顏板得死緊,杏眼閃著冷光瞪他,“你再這么折騰,你這傷勢若是惡化了,那還真就得疼死了。”

“我那不是猜到你要來嗎?我這一身又是血又是汗的,見了你,還真就成那臭男人了。”抬眼見姑娘狠瞪著自己,眉心皺得死緊,他忙告饒,“好好好!你說什么便是什么,我都聽你的,聽你的,好不好?”

“去!再披件衣裳!”他身子好,平日里大雪天兒也就一件單衣,只有出外辦差時才多加一件披風,可這有傷就有寒,哪兒能一樣呢?

沈鉞剛說了什么都聽她的,而且姑娘這是管他呢,管,還不就是因著在意么?因而,沈大人響亮地“欸”了一聲。

姑娘哼了一聲,不理他,將東西收拾著出去了。

再回來時,沈大人已經披了一件厚實些的外裳,坐在桌邊等著了。

還算得聽話。葉辛夷神色稍緩。

沈鉞則笑著招呼她,“過來坐。”然后,便將那碟子點心往她跟前推,“前次在一品居瞧見你喜歡這兩樣點心,今日回來時,便順道買了些。”

順道?這一品居在城東,他們都住城西,還真不知他這道是怎么順的。

只是,葉辛夷沒有說破,倒是果真掂了一塊兒點心,吃將起來。

沈鉞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將那裝著瓜子和花生的碟子扯到跟前來,又是撿了幾個剝起來。

一邊剝,一邊輕聲問道,“你這會兒來,可是都想清楚了?”

點心剛送到唇邊,微微一頓,“你方才與我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沈鉞一雙眼,如夜海,將葉辛夷望定。

葉辛夷卻是垂下眼去,神色沉凝,好一會兒后,才勾起唇角苦笑道,“我早料到事情棘手,卻沒有想到,到了這個程度。”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家姐妹當中的一個,居然是宮里正得寵的盈貴人。

雙生姐妹花,同樣的一張臉,一個是凝香館司舞院頭名,另一個,卻是皇帝寵妃?

當真是沒想到,不敢想。

“陛下很是寶貝那盈貴人,并沒有多少人見過她,我也只是偶然見過一回罷了。”

宮中嬪妃,身為外臣,自然甚少得見,加之陛下寶貝,便更不會輕易讓別的男人見。

所以,這對姐妹才這般有恃無恐。哪怕是那些常常出沒凝香館的人,也還未看破紫姬與盈貴人乃是雙生姐妹之事。

當然了,也不排除有人看破,卻故作不知。

更可怕的是,娑羅教的爪牙居然已經伸到了乾和帝的身邊。

“其實,這也未必就是壞事。她們也不知道是費了多少心力才安插了盈貴人這么好的眼線,必然甚是寶貝,咱們若是破了這條眼線,那便算得重傷了他們。”

何況……娑羅教京城分堂口的堂主說不得就是這那家姐妹當中的一個,紫姬已死,若再除了剩下的一個,分堂口說不得便會群龍無首,成為一盤散沙。

擒賊先擒王,這是好計。

只是,葉辛夷不知,剩下的這一個,到底與知道她身份的,是不是同一個。

或者,她們姐妹都知道?

而她們又是不是還如同之前一般,暫且瞞著,沒有往上報。

“在想什么?覺得我說的不對嗎?”沈鉞見她皺著眉沉思,沉聲問道。

葉辛夷搖了搖頭,“不是……只是,盈貴人在宮里,要想除她,談何容易?”

“這件事便交給我來安排了,你莫要操心。”沈鉞輕描淡寫,卻也鏗鏘堅決。

葉辛夷卻是怔怔抬眼看他。

目光有些奇怪,讓被看的人都是不自在,“怎么了?”為何這般看他?

“你……不問我為什么嗎?”她與娑羅教的淵源,還有別的,她不信以他的敏銳,會察覺不到其他。

譬如,她與相思,還有,她與顧歡……

沈鉞一雙如夜海般的眸子卻是因著笑意柔軟下來,“那你可愿意告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