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沒有客人,卻比上一回來時,少了那么幾成。葉辛夷到藍玉寶樓時,立刻便有兩個貌美如玉的少年郎迎了上來。
“這位小公子便是大姐的貴客了吧?今日大姐特意在四樓設宴招待公子,已是久候多時了,公子快些請。”
畢恭畢敬,熱切卻又不失真誠的笑容,比頭回來時,熱絡不知多少倍。
葉辛夷倒也是安之若素,一邊隨著那兩個少年郎往樓里走,一邊笑問道,“你們如何知曉我便是冷大姐要等的人?”
葉辛夷是真的好奇。她既沒有自報家門,也沒有摘下面具,這兩位究竟是憑借什么確認她的身份的?
“大姐說了,她今日要請的貴客乃是她的小友。雖然是女兒身,卻必然是少年郎的裝束,卻也并不遮掩,坦蕩磊落,英氣又不失女兒嬌柔。方才,這些船上,只小公子一人倚在船頭,和著槳聲,還挺有興致地打著拍子,這般隨意豁達,大姐口中的小友不是公子又能是誰呢?”
“冷大姐治下果真有方,你們一個個也是聰明周到!”葉辛夷笑著,伸手扔出一只錢袋。
那兩個姐兒接過,坦率地謝過。
穿過大堂,徑自順著盤繞的木階上了四樓。
藍玉寶樓共四層,當中第一層大堂,多是一般客人,二層呢,上一次葉辛夷已經去過一回了,因著場地寬闊,多用于出借給有需要的客人,只怕所費不貲。三樓則是雅間,姐兒們還有自己的私屋,但多是在藍玉寶樓外了。四樓則是冷大姐自己的地盤兒。
別說葉辛夷是頭一次來,就是旁人也甚少來。
那兩個少年更是將她領到了樓口,便是停了步,恭聲對里面道,“大姐,您的貴客到了。”
“知道了,都下去吧!”里面傳來一聲應,是冷大姐的聲音。
緊接著便有腳步聲快步而來,那兩個少年則躬身退了下去。
珠簾輕響,冷大姐人未到聲先至,“妹妹來了,可讓姐姐我好等。”
冷大姐穿過珠簾,繞過屏風,終于到了近前。
一身寶藍色繡橘色牡丹的衣裙,極盡艷麗。
妝容還是唐妝,一點梅花鈿開在額間,襯著雪膚紅唇,格外喜慶大氣。
“姐姐!”葉辛夷笑應,抬手揭去了面具,面上不施脂粉,卻還是清麗無雙。
冷大姐上前來便是攜了葉辛夷的手,順手拉了手邊的鈴繩,“這樣的日子約了妹妹,怕是擾了妹妹的好事。”
“姐姐說什么呢?這樣的日子,我也沒什么人好約的。倒是姐姐,身邊美人一堆,還能想起妹妹,妹妹才要受寵若驚呢。”
“沒人好約?你那位沈大人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冷大姐轉頭朝著她戲謔地笑著一眨眼。
說話間,兩人已是進了內間,很是寬敞,內里裝飾也多是簡潔大方,當中一張八仙桌上已是放了些冷盤。
冷大姐攜她一道坐了,笑睞著她,顯然還記得剛才那一問。
葉辛夷一哂,“姐姐莫要笑話我,明知我與沈大人不是那樣的關系。”
“是嗎?姐姐倒是聽說,沈大人對妹妹很是上心。”冷大姐笑呵呵。
聽說?聽誰說?葉辛夷抿嘴笑了笑,不搭腔。
這時,有輕盈的鈴聲由遠及近,卻是一串身穿玉白的美少年端著酒菜魚貫而入,人人都是裸足,踝上系著精致的銀鈴,伴隨著鈴音,清脆叮鈴。
將酒菜放上桌,又動作整齊劃一地躬身退后,鈴音漸漸遠去,葉辛夷好笑地瞥了一眼冷大姐,這位的愛好真是……
“看我作甚?這樣的你若不喜歡,回頭,我讓個極品的來陪你便是。”冷大姐一邊笑言,一邊已是斟起了酒,“這是我藍玉寶樓的佳釀,妹妹來嘗嘗,看看比之順華酒樓的如何?”
葉辛夷自然當她方才那一句只是說笑,安心與之對飲。
別的不說,與冷大姐是真正投緣,這樣爽利的女子也是難得一見。
兩人都是海量,又都喜歡酒,推杯換盞間,一會兒便已喝完了兩壇子。
冷大姐轉頭望了望窗外,圓魄當空,“都這個時辰了啊……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葉辛夷半撐著腮,見得冷大姐輕擊了兩下掌,兩個赤足美少年又迎了上來。
冷大姐笑呵呵道,“領了這位小公子去隔壁廂房。”轉過頭對上葉辛夷愣怔的雙眼,笑得促狹,“姐姐說了,會讓姐姐這樓里最最頂級的姐兒伺候妹妹,妹妹可莫要辜負良辰美景啊!”
葉辛夷沒想到這位居然是來真的,喊一聲“姐姐”,人卻已經被一左一右兩個美少年架了起來。
又有兩個美少年上前來,偎坐在冷大姐左右,為她斟酒,冷大姐笑著朝葉辛夷揮手,“去吧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吶!”
隔壁廂房的門被推開,又被搡上。
那兩個美少年干凈利落退了出去。
葉辛夷這會兒也安之若素了,回過頭來看了看這廂房,一塵不染,也布置得雅致,倒是沒有聽見人聲。
她四處逡巡了一下,便是在桌邊坐了下來,徑自倒了一杯茶,茶溫適中,時辰掐算得剛剛好。
茶水剛剛沾唇,窗戶上驟然兩聲輕響,緊接著,窗扇被從外推了開來,一道黑影提溜著另一道人影,從外一躍而入。
葉辛夷轉頭一看,樓下河水倒映著彩燈旖旎,沐著月光,清風徐徐。
可最要緊的是,這可是四樓,底下便是藍玉街的河道。
“難道冷大姐口中的極品就是大人?”葉辛夷喉間帶笑,卻是隱隱藏著戲謔。
黑影將手里提溜著的那人松開,抬手將臉上覆面的黑巾取下來,一雙清亮的眼濯濯,望著笑著的姑娘,黑眸卻是一瞇,“見到是我,你莫不是失望了?”
這語調里隱約有些危險的意味啊!“我自然是猜到了是大人,否則,哪里會去迎合冷大姐的惡趣味。”若非她自己愿意,那兩個美少年要想架住她?嗬!
沈鉞輕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不過……“看來,你早就猜到藍玉寶樓的東家是誰了?”
“藍玉寶樓和百鬼樓是一家的,我早就知道。也料到閻王樓主與我應是認識的,卻沒有想出是誰。直到那日在你家吃飯,我瞧見了書生左手拇指上有一圈印痕,那應該是常年戴著戒子留下的痕跡,要些許時日才能消除。”
沈鉞聽罷,笑了起來,“你倒是真心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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