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歡

289 舉薦

葉辛夷一雙杏眼微微一黯,默了片刻,才問道,“公主可還記得,當初我在宮中時,曾與你講過的一個故事,以及說到的一些話?”

昭寧一愣,片刻后,才點了點頭,“當然記得。”葉辛夷那幾日,很給她講了一些市井之上的趣事兒,故事也有幾個,可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關于那個人心不足,作天作地,最后,將自己的幸福作沒了的小媳婦兒的故事。

而彼時,葉辛夷與她說的那番關于算不算好嫁的話,她總是時不時想起。

“你是想要勸我,不要想太多,無論嫁給什么人,也能想法子將日子過好嗎?”

“是,也不是。倘若已經嫁了,無從選擇,自然是平常心,努力經營,也可以將日子過好。若實在過不好,也不必委屈了自己。雖說本朝和離之事不多,但公主這樣的身份地位,也有法子過得自在。不過,眼下,公主還沒有嫁,能夠嫁得好,嫁得舒心的幾率更大一些,只要選一個合心意的對象,不就好了嗎?”

葉辛夷一番話平平淡淡,卻是引得昭寧眸中泛起驚色,定定望著她,卻在她平靜的回望中,一點點沉淀下來,轉而成了沉吟。

“公主不是托了謝大人幫忙相看嗎?想必,總該有個條件吧?到底什么樣的人能是公主接受的,或者,公主對未來駙馬最看重的是什么?這些時日,謝大人難道都沒有給公主看中什么人嗎?”

昭寧搖了搖頭,“如今暗中盯著表哥的眼睛多著呢,不管表哥有沒有看中什么人,眼下,怕是都不能了。也許,就等著母妃給我看中什么樣的人吧。那些有才學有抱負的,人家定是不愿意尚公主,可若是寒門出身,怕是過不了父皇母后那一關......算了,都是命,我也不多想那么多了。如你說的,無論嫁的什么人,我努力一把,想法子把日子過好,若是過不好,那大不了再各過各的,做個掛名夫妻也沒什么,總不至于委屈了自己。”

轉頭卻見葉辛夷望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笑道,“你這是怎么了?有話便說!瞧你吞吞吐吐的樣子,這樣憋著,豈不難受?”

葉辛夷嘆一聲,“實不相瞞。今日出門前,我家大人托了我一樁事,讓我想法子打探公主心里可有合意的人選,若是沒有,便打探一下公主想尋個什么樣的人。公主也知道,我家大人在鎮撫司衙門當差,私下里打探這樣的事兒,若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是把柄。可......”

昭寧倒是不覺得她一個公主的婚事有什么了不得的,反倒是有些好奇道,“沈大人讓你打探這些做什么。難不成,沈大人還有合適的人選想要舉薦不成?”

葉辛夷卻是正了神色,“確實有一人......”

這回昭寧愣了,她本是玩笑一句,誰能料到沈鉞還真有人舉薦......一時間只是愣愣看著葉辛夷,也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馬車晃晃悠悠往前,昭寧從普濟寺離開后,就一直處于神游的狀態,不期然,葉辛夷的話又響在了耳畔。

“說是在禮部任著小小主事,出身卻是不差,乃是江南吳興孫氏嫡支三房的嫡長子,名喚孫彥。只是奈何他生父早逝,家中只有寡母幼弟,在那樣的大族中,日子卻也不太好過。身上有舉人的功名,只是后來因著他母親纏綿病榻,便耽擱了舉業。好不容易才在禮部謀了個主事的位子,如今,帶著寡母幼弟分府別居。家中有些薄產,為人卻很是端方孝順。他如今已是歇了再舉業的心思,也沒有野心再往上爬,反倒在如今的官職上自得其樂,只想好好孝順他母親,至于光耀門楣這樣的事,就留給他的弟弟便是。”

“我也知道,以他這條件,怕是還不見得能入謝貴妃和公主的眼。可到底是我家大人提說的,我也只得說與公主知曉,至于公主愿不愿偷偷見見,便請公主自己思量。若是不愿也沒有關系,總歸,我只要能對我家大人有所交代也就是了。”

她當時奇怪,便追問了一句,“他有什么過人之處,居然讓沈大人幫了他這個忙?”

葉辛夷卻是不知,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他與我家大人有什么交情。不過,我家大人說,正是因為他沒什么過人之處,且安于現狀,也安于未來。大家出身,家中情況卻很簡單,雖然吳興孫氏是大族,但他們已經搬了出來,往后若是有了公主,就更不用管他們。另外,他一家子都是好性情,最看重的,只有一家和樂。且他有長相,也有才華,不至辱沒了公主,而且,最要緊一點,當年,便是族中逼迫他父親納妾不成,這才對他一房不聞不問。只他自小耳濡目染,對自己的妻子必然愛護。這樣的人,說不得才合適公主。”

“他提說此人,一是全他與那人的交情,二也是全我與公主的交情,說不得,還能幫著公主解了難題,促成一樁良緣,何樂而不為?”

末了,葉辛夷還是那句話,她只是按著她家大人的意思,與她提說有這樣一人,她若是有意,可以暗中去查一查這個人,看看有沒有可能合意。若是想見上一見,她也可以私底下掩人耳目地安排。

其他的話,倒是不必再說了。葉辛夷對她坦言,是真的將她當朋友。而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昭寧再清楚不過。

不管怎么說,出來這一趟,是值得的。這心里籠罩的陰云,倒是散去了大半。

想到這兒,昭寧不由微微笑了。

馬車卻是緩緩停了下來,車簾外傳來侍衛的嗓音,“公主,鎮國侯府到了。”

“蟬兒,你去一趟。把東西送到就回來,咱們就別進去了。”昭寧說著,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蟬兒。

她來這一趟,卻是受人之托。

方才在普濟寺與葉辛夷道別時,她拿了一個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彈弓遞與她,說是那日在臨溪水榭拾得的,當時混亂,只得先行藏起,后來想想,怕是謝銘之物,所以讓她代為交還。昭寧回宮的路上想著這些時日謝銘怕是要避嫌,盡量少進宮了,也不知何時才能遇見,這東西雖然也不見得要緊,但早些還給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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