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香與奢月兒都是美人,卻美得截然不同。奢月兒的美是外向而熾烈的,像一團火,明媚耀眼,卻又有一股糅合了天真爛漫的嫵媚,最是容易引得男人們垂涎,尤其是性好漁色的男人。
而安香,卻是個冷美人,她素日里多是冷艷,甚少笑,這么倏然一笑,便如撥云見月一般,瞬間光華,絢爛奪目。
宴上那些夏家兒郎們本就不時掃視著這兩位美人兒,畢竟都知道她們是來做什么的,這一切都是未知數,說不得這當中一位就會成為他們的妻子,就算不是,美人兒嘛,飽飽眼福也是好。
方才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落在奢月兒身上,誰知安香這么驟然一笑,那一瞬絢爛的光彩將身邊一切都遮蓋了過去,就連奢月兒亦在這樣的光彩之下黯然失色。
這樣的變化奢月兒自然也都清楚,當下氣得臉色都有些變了。但好歹還記得是在什么場合,勉強撐住了面上的笑容,只是卻有些僵硬就是了。又剝了一顆荔枝放進嘴里,狠狠地嚼著,一雙眼瞪向對面的安香。
這會兒挑釁笑望的人,變成了安香。她一手舉著酒杯,另一手斜撐著腦袋,漫不經心地輕啜著杯中酒,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那種慵懶惹得人心頭發癢……
席間或欣賞或驚艷的目光越發明顯,奢月兒更恨得用力嚼起嘴里的荔枝肉,只恨不得嚼的是安香的皮肉。她方才沖著安香笑可不是想來瞧她出風頭的。
這安香真是奇怪……她本來以為她應該是不愿嫁來夏家的,怎么現在看著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兒?
難道是見到了這夏家的富貴,所以便也動了心了?
平日里還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骨子里不一樣的市儈虛榮嗎?
過了一會兒,便有那夏家的兒郎按捺不住端了酒來向安香敬酒。
安香倒是親切卻又不失距離地與他們交談,短短幾句,言之有物,加之一口漢話半點兒異樣口音也沒有,還能引經據典,出口成章,倒是讓一眾夏家男兒刮目相看。
美人不僅是美人,居然還是個滿腹詩書的,即便往后真成了親,也不用害怕無法溝通了。
當下,與安香談話時,便更多了兩分熱切。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往奢月兒跟前湊,但到底沒有安香那頭談得興起。
奢月兒還真不知道與這些漢族男人能說些什么,只一邊隨口應和著,一邊直往安香那頭瞄。
見那些男人們都圍著安香,也不知她在說些什么,明明只是清清淡淡,要笑不笑的模樣,卻引得那些男人們都聽得專注,還不時有人輕輕點著頭,表示贊同。
夏長河和夏夫人也并不阻止,推說不勝酒力便是先行避開了,由著這些年輕人們自己去玩兒,就這一點來說,蜀中的規矩倒是要比京城松泛了許多。
葉辛夷見安香應付得好,便也退到了一邊,只靜靜看著,不由彎起嘴角笑了。
就好似一朵起初不起眼的花骨朵,等到她綻放開來,眾人才瞧出她與眾不同的美麗來一般,葉辛夷卻覺得自己是慧眼如炬,從一開始就察覺出這美麗的那一個,因而看著安香綻放出獨屬于她自己的光華時,葉辛夷心里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
“這么開心啊?”沈鉞靠到她身邊,與她一同望著被夏家子弟們包圍著,尚能坦然以對,侃侃而談的安香,輕聲問道。
葉辛夷頭也沒回,只往他身邊偎了偎,這么多人的地方,即便就這么肩膀靠著肩膀,中間還隔著兩層衣料,她卻也覺得甚是滿足。
“自然高興,為什么不高興?”
“你和安香倒是高興了,只有些人,就不那么高興了。”沈鉞雙臂環抱胸前,下巴朝著某個方向遞了遞。
葉辛夷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了過去,便瞧見了正握著酒壇子一邊灌酒,一邊盯著安香那邊,臉色越來越陰郁的安陽。
她卻是輕輕一哼道,“他有什么不高興的?安香能得那些夏家子弟的喜歡,便是又靠近了他的目標一步,他正該高興才是啊!”
話到這兒,他們卻都是清楚安陽并非對安香無情的,再想到早前安香與她那番談話,安陽心里的苦處也不少,葉辛夷雖然還是有些為安香不平,卻也不由有些心軟,語氣便少了兩分冷硬,“就算他不高興,那也是他活該。”
“嗯。”沈鉞應得響亮,還煞有介事地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葉辛夷的說法。“活該!”回過頭對上葉辛夷盯著他的一雙杏眼,他手心發癢,忍不住抬手將她攬進了懷里,笑咧開嘴道,“放心吧!他若喝醉了,我負責將他扛回去就是了。男人嘛,一輩子總要大醉上那么幾回的……”
這話說的,好像他大醉過,還醉得挺有經驗似的。
葉辛夷望著他,忍俊不禁地低笑了兩聲。
四周的人都各自忙著各自的,倒是沒什么人會關注他們這么兩個無關緊要的人。葉辛夷逡巡片刻后,便也放了心,兩人往樹影暗沉處挪了挪,她便是放心偎進了他懷里。
那頭,夏家子弟還是圍在兩個美人兒身邊,只是奢月兒見安香越加受歡迎,臉色便是越來越難看,終于看不下去一般,哼了一聲后,勉強打迭起笑容,說累了,先告辭去歇息了便是走了。
那些夏家子弟便都索性圍到了安香身邊。正好與她說起蜀中各地的風土人情,安香居然都是如數家珍,再來便是射箭狩獵什么的,夷族自有他們一套傳承的方法。夏家兒郎們個個尚武,自然聽得津津有味,間或各自發表意見討論一番,倒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模樣。
葉辛夷卻是嘆了一聲,“你說……夏府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若是我的話,自然會選安氏。安氏式弱,依附夏家,方可長久。兩家相互扶持,也是雙贏之策。而奢氏野心不小,絕不會滿足于安守永寧一隅,一時的太平也不過是埋下禍端罷了。倒還不如與安氏聯手,遏制住奢氏的勢頭,方是良策。”
這樣的道理,按理夏長河不該不知,只是,他們畢竟不是夏長河,哪里知道他會怎么做?
葉辛夷垂下頭去,神色略有些黯然。
沈鉞看在眼里,伸出手,緊緊握住她的,十指相扣,難分難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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