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歡

441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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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辛夷卻突然想道,“她方才很是激動,曾脫口而出‘狗皇帝’三個字。”

一個官眷,還是書香世家出身,定然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若非恨到了極致,如何會口出穢言?而且罵的還是皇帝?當然,也可能是因著夏延風之死,余氏一時悲憤過度,進而將賬都算到了乾和帝的頭上,加上乾和帝這么多年來的猜忌,讓她心中早已記恨,此時,恨到了極致,這才一時口不擇言。

可葉辛夷卻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沈鉞聽罷也是蹙了蹙眉,“看來,是我太過自視甚高,大意了。”來蜀中之前,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卻沒有想到,還是遺漏了當中最不起眼,卻重要到足以左右大局的一部分,才會招致如今這樣的被動局面。

“不過,你說得對,咱們再等等吧!等到京城的消息傳回來,還有,咱們確實該好好查查余氏了。”沈鉞很快振作了起來。

見他眸子里又有了光,葉辛夷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總算落下了大半。

也不知道夏長河想要將他們關到什么時候,更不知道他能查到什么,反正,沈鉞和葉辛夷兩個對很多事心里都有了數,便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安之若素起來。

夏長河雖然將他們關了起來,可卻還是按時送來了飯菜,看菜色還挺不錯。

沈鉞說了等消息葉辛夷就安心等著,從沒有懷疑過他們如今這般被關在這里,那消息要從何而來。總之,沈鉞說能收到消息,就能收到消息。

夏霆的安排很是周密,看守他們的人連門窗也等閑不開,只在送飯時開一下,卻也是將飯菜和茶水放到門口便又立馬關上,灰鷹傳訊什么的是指望不上了。

可不過第三日早晨,葉辛夷啃包子時就從包子餡兒里啃出了張小小的字條。

葉辛夷當下惡心上了,那字條已經油膩膩的,誰想的餿主意,居然夾在包子餡兒里傳遞消息,得虧她吃得斯文,沒有將它吞了下去。

沈鉞卻沒那么多顧慮,也顧不得那油膩膩的,將那字條展開看了。

小小的一張字條上,卻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也多虧沈鉞是個眼力好的,可葉辛夷總覺得看著也有些頭暈。

暗地里感嘆沈鉞手下也是能人輩出,這么小的字也挺考功力,這么嚴密的防守也能將消息傳進來。

葉辛夷一時間思緒飛得老遠,卻對那張字條上的內容不感興趣一般,沒有瞄過一眼。

可眼看著沈鉞臉色越發一寸寸難看下來時,她的心也隨之一路沉到了谷底,不用去看,不用去問,不會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沈鉞手一松,好似失了氣力一般重重靠落在桌面之上,一雙漆眸抬起,有些空洞洞地望著半空之中某一處,“那小院兒果真是起了火。他們起初與書生取得了聯系,約定好了時辰,當夜打算行動,可等到他們到小院兒時,那院子已經起了火,沖天的火光,都燒紅了,裹挾著邊上的其他院落也一并起了火。他們混在打火的百姓里過去看過,胡同兩端的路口卻是被嚴密看守了起來,根本進不去。等到火撲滅后,便從當中抬出了兩具焦尸來。”

兩具?葉辛夷的臉色白了白,不敢問一聲,原本放在桌面之上,輾轉掐在一處的兩只手拽握成了拳頭,還在微微打著顫兒。

“我的人知道出了大事,趕忙想法子打聽。那夜小院兒中果真是進了刺客,躲避刺客時,書生和長如被關在了房里,門從里頭上了栓,屋子周邊全是重重防守。后來就突然起了火,火勢太大,近不得身,等到撲滅時就已經只剩兩具焦尸了。”

沈鉞說這話時,嗓音低沉喑啞,漆眸深處閃爍著濃濃痛色。

葉辛夷輕舔了一下唇瓣,“既然是焦尸,定然已經燒得面目全非了,又如何確定就是他們?”雖然刺客來時,他們被鎖在了房里,廂房四周又都是重重看守,那么多雙眼睛,兩個大活人,要想換出來,應該是不可能。可是……萬一呢?若果真是余氏的手筆,她當真要做得這么絕?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啊!

“自然是不能確定。只是消息封鎖得緊,一時探知不得。我的人知道長如是你托了謝銘送進院去的,所以輾轉找到了謝銘……”

葉辛夷雙瞳緊縮,指甲已是掐進手心里,她瞧見自己倒映在他眼瞳深處的影子,蒼白不安,而她眼里的他,何嘗不是?

“謝銘說……他對不住你,你交個人給他,他卻沒能護住,欠你的怕是還不上了。”

葉辛夷輕嗚一聲,下一瞬卻是死死咬了牙,片刻后,什么也沒法說,連忙傾身張臂,將渾身僵硬的沈鉞抱住,本來以為會有好消息,誰知道等來的,卻仍是噩耗。

懷抱里的他,渾身僵冷,硬得像石頭,冷得像冰,任由她抱著不動不說話,也不哭,可葉辛夷卻覺得更加難過。

不只因為那個噩耗,更因為心疼此時的他。

眼里的淚終于還是隱忍不住,決堤而下,罷了,葉辛夷想著,他哭不出,便由她來替他哭吧!這樣,或許他會好受一些。

余氏很高興,夏延風的死訊果真是刺激到了夏長河,他終于是開始著手準備起來。兵力、財力、人心,夏家樣樣不缺,而所謂的大名朝廷卻已經爛到了根子里,內耗不斷,國庫空虛,為君者昏庸無道,不得民心,等到開戰之時,夏家軍定是摧枯拉朽,直搗黃龍,到時候,她想要的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半輩子的夙愿看到了曙光,她如何能夠不高興?

因而,去給還在外書房與心腹們議事的夏長河送完補養的湯水,再回正院的一路上,她的腳步都是克制不住的輕快,就連臉上的笑容也比平日里已經如同面具一般恰到好處的模樣燦爛了許多。

進得屋內,她抬眼便見到了杜嬤嬤,目下閃了兩閃,眼角余光輕輕往后一瞥,她身后的丹兒會意,立刻將人都帶了出去,并掩上了門。

屋內登時只剩下了余氏和杜嬤嬤主仆二人。

余氏顧自倒了一杯茶,輕啜了一口,語調淡淡道,“是不是京城那邊有消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