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歡

620 中毒

“請兩位公公先下去吧!咱們不是還有要緊的事兒沒有議定嗎?殿下?”看似尊敬,可語調里卻含了早前沒有的鋒芒,看來,這一出插曲是惹惱了沈鉞了。

寧王自己精心策劃的一盤棋居然半點兒成效沒有收到,心里正在不得勁兒,聽沈鉞這么一說,便是扭頭也跟著利眼瞪了張季禮和賀寶生師徒倆一眼,“張公公居然心存不軌,想要污蔑沈大人,這可不能輕輕放過。”

“寧王殿下莫非想要借著處置張公公師徒二人拖延時間嗎?如今,兩個公公,污蔑的又是卑職,卑職這個苦主都沒有追著要討個公道,殿下卻這般著急?反倒是涉及到成王之死,嫌犯、刺客……殿下嫌疑這般大的案子,殿下反倒半點兒不著急了。”

沈鉞哼了一聲,也不管寧王臉色又難看了兩分,“來人,先將張公公和寶公公都押下去看管起來,等到先將之前的事了結了,再行處置!切記,千萬將人看好了!前車之鑒不遠,可別等到還沒有問話,便又被人刺殺,或是畏罪自殺了!”

沈鉞說這些話時,目光沒有半點兒避忌地直視著寧王,話里有話的連遮掩都懶得了。

寧王臉色更是難看了,兩名禁軍卻是領了令,從殿外進來,將張季禮和賀寶生雙雙押起,往外而去。

沈鉞瞄了一眼,目光又重回寧王身上,“寧王殿下,現在我們可以來好好談談之前你說不急的那樁事兒了嗎?這嫌犯和刺客都與你寧王府脫不開干系,寧王要置成王于死地,也不是半點兒動機都沒有,謝大人和宋大人對此案怎么……”

剩下的話,沈鉞未及說出,卻是驀然頓住。

殿內眾人皆是不解,紛紛抬眼望向他。

卻見他神色有些奇怪地抬起一手捂著胸口,臉色有些青白交雜,眼里似有疑慮,似有驚駭,片刻后,才緩緩抬起,卻是又驚又怒地瞪著寧王,張口,未成言,卻是“噗”的一聲,從口中噴出一道血箭來。

寧王離他有一步還遠的距離,見狀,下意識地往后撤了撤身子,卻還是被噴濺上了兩點。

抬起眼,卻見沈鉞胸前衣襟已被血濺濕,銀白色銀線暗繡的飛魚沾染了血污,凝神的雙目出煥出猙獰的兇光,掩映著沈鉞一張臉慘白帶青,嘴角尚存血漬,一雙眼卻是微微凸起,赤紅著,死死盯著寧王道,“寧王……你敢……你敢下毒?”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殿中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聽得這一言,殿中重臣皆是面色大變,紛紛掉頭望向寧王。

而殿外守著的禁軍此時卻聽見了動靜,在沈忠帶領之下,紛紛快步而進,同時拔出了手中利刃,一致對外,將沈鉞圍護在中間。

寧王此時亦是一臉的震驚,卻是忙抬手招來身后的太醫,太醫會意,連忙上前去。

“沈大人……且讓下官先幫你把把脈!”那太醫被沈鉞一雙冷眼看著,心里直打鼓,忍不住渾身打著顫,卻因是奉了寧王的命,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

又是這個人!看來,寧王對他倒是頗為信任。

沈鉞略一遲疑,點了點頭。

沈忠赤紅著眼,咬了咬牙,到底是挪開了一條縫,讓那太醫得以近前,抖顫著手給沈鉞切脈。

過了好一會兒后,那太醫遲疑地抬起頭來,卻是對著寧王輕輕點了點頭。

真的中毒了?寧王眼睛一瞇,可是怎么可能?

“寧王……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要做戲?莫非是混跡梨園戲院久了,這時時刻刻都習慣了做戲?”

沈鉞委頓在地上,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卻仍不減冷誚。

寧王眉峰緊擰著,腳下一動,正要上前說些什么。

“父親!”朱景雩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低低喊了一聲。

寧王轉頭看了一眼朱景雩,父子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寧王默了默,轉頭又望了望殿中其他人的表情,那些人目光與他一觸紛紛垂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寧王嘴角一扯,陡然明白了朱景雩的意思,眼下說什么都是徒勞了,既是如此……何必再說?

認下也無妨!

寧王再抬起頭時,眼中已是精光一閃,“來人!將沈鉞給本王拿下!”

“不知道寧王殿下要以什么罪名拿卑職?”沈鉞身邊的禁軍雖然著禁軍服制,卻都是他的親信,轉眼都是緊提了手中兵器,被圍護當中的沈鉞卻是低低嗤笑了一聲。

“沈鉞,你刻意隱瞞夏家女婿的身份,潛回京城,將陛下控制住,意圖不軌,你真當本王一無所知嗎?自你回來后,成王意外身故,皇兄又突然病倒,昏迷不醒,本王早該拿你,也不至于釀出如今大禍。”寧王端出了一副剛正不阿的姿態。

夏家的女婿?殿中自然也有知情人,卻還有不知情的,聽得這一句,都是驚得回望沈鉞。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與夏家的關系,陛下不是不知,可陛下卻還是將御賜令牌交給了我。而殿下明明也早知道我是夏家女婿,卻為何到了今日才挑明,又是為的什么?還有,早前,寧王派遣三公子到南越,與南越太子密謀盜取前朝寶藏之事,不知作何解釋?”

沈鉞居然將這些全挑了出來?寧王父子雖不至于惱羞成怒,臉色卻都有些難看,朱景雩便是冷哼道,“沈大人說的是什么,恕在下聽不明白。到了現在還要將臟水往我們身上潑?真是用心險惡啊!”

“究竟是不是假話,諸位大人都是聰明人,心中自然有計較。至于寧王殿下打的主意,大家也都清楚得很,不就是見我礙眼嗎?就和當初看成王殿下不順眼也是一樣。”

“沈鉞!你休得胡言!你隱瞞與夏家的關系,此時回京,分明就是不懷好意。”

“我自然有不得不隱瞞的理由,至于,我為何回來,寧王殿下不是早就有猜測了嗎?否則也不會這么急著除掉我了。想必,此時諸位大人也都差不多猜到了。”

正在這時,殿外已經響起了甲胄摩擦的聲音,整齊劃一,由遠及近,轉眼便將整個乾清宮正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沈鉞幾乎已經站立不穩,一張俊容被冷汗浸透了,他瞇著眼,望著寧王冷笑,“寧王殿下原來早有所備,只是,原本并不是想以這個理由拿卑職的吧?只是不管什么理由,非要拿卑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