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一唱天下白。
蘇錦鸞迷迷瞪瞪醒來,習慣性地平躺十分鐘醒盹。
她沒敢伸懶腰,生怕引起心率遽然變化,繼而發病。
最先清醒的是嗅覺。
一股難以忍受的酸臭味近在咫尺,熏得她反胃,連形容的比喻都懶得去想,這可違反了她網文寫手的發散思維。
“什么味兒啊,嘔……”
蘇錦鸞嫌棄地開口抱怨,瞬間吸入大口異味,忍不住趴在床邊干嘔。
幸好她昨晚吃的幾片白菜葉已經消化完畢,什么也沒吐出來,這才沒有造成二次反胃的惡性循環。
趴得近了,她總算發現了萬惡之源,手背上灰蒙蒙覆蓋一層油脂樣的臟污!
蘇錦鸞屏息起身,擼袖子擼褲腿檢查自己個兒,果然全身覆蓋著一層新鮮污垢,且氣味逆天。
好熟悉的情節!這不是修仙小說里洗骨伐髓排除體內毒素的常見橋段嗎?
蘇錦鸞反手摸上自己的臉和脖子,那股不可言說的手感,令她確認了自己的初步猜測。
她果真一夜之間排毒了!
是穿越福利?隱藏劇情?
錦衣衛大佬回春丸的奇效?
總不會是系統金手指的殘余作用吧?
不行了,缺氧的大腦無法繼續思考,先趕緊洗干凈再說。
蘇錦鸞被熏得玉仙欲死,一鼓作氣下地,推開窗戶深吸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氣,如同重回水里的魚兒,滿心都是得救的慶幸。
緩過幾口氣,蘇錦鸞收拾幾件換洗衣裳,一鼓作氣沖下樓!
芳草鼾聲中斷,人卻依舊沒醒,整個楊家沉寂得有些瘆人。
蘇錦鸞伸手試探她的鼻息,放下心來。
還有氣。
這么近距離還沒被熏醒,說明她昏睡得不太正常,應該是藥力未退吧。
蘇錦鸞顧不上其他,拿了芳草保管的鑰匙串,開門往后院角落里的浴室跑。
一覺醒來她的腦筋前所未有的清明,本能記起家里圈了一眼小溫泉,蓋了一間氣派的浴室。
蘇錦鸞沒怎么費力就找著地方,自里頭將門一插,痛快地褪下身上熏人的殼,跳進溫泉池子大力清洗。
泉水是活的,溫度偏高,泡著挺舒服。
唯獨叫蘇錦鸞不滿意的是,洗護用品太原始,皂角!
偏偏頭發還這么長!
蘇錦鸞耐著性子一點點洗頭發,將發明香皂牙膏等日用品提上計劃日程。
幸好昨晚見人時,她還沒這么臭烘烘的,沒太丟人,蘇錦鸞暗暗慶幸。
再看看搓得發紅的皮膚,她不滿地微微蹙眉。
這也太瘦了吧?干癟得跟蘆柴棒似的,被人看見還以為她常年受虐待呢,哪里像個地主家的傻胖閨女。
楊巖泉跟趙玉枝都滾圓肥碩的,怎么會養出她這么干瘦的孩子?難道是基因突變?
蘇錦鸞吐槽一句,馬上從記憶中找出原因。
楊錦鸞吃素,而且飯量小得可憐,全靠每天喝的養身藥吊命。
蘇錦鸞搓得累了,靠著溫泉池壁閉目養神,右手搭在左手腕上,默數脈搏。
嗯,一分鐘大概在70上下,挺規律的,有點虛浮。
基本健康吧,大概就是體虛。
不吃飯能不虛?老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楊錦鸞已經快到厭食癥的程度了,不虛才怪。
還常年喝藥。
是藥三分毒,這些年積攢的毒素也夠小姑娘喝一壺的。
幸好她現在能被動排毒,這就約等于百毒不侵了哇!
蘇錦鸞興致勃勃地努力感應空氣中的靈氣分子,嘗試尋到氣感。
管它是不是修仙背景,能有自保能力總歸是好的。
再說,多好玩啊!誰還沒個女俠仙女夢的?
可惜努力無果,只感受到熱乎乎的水蒸氣分子在身邊環繞。
她又嘗試著默念道家經典《道德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仍舊一無所得。
蘇錦鸞悻悻睜開眼,繼續賣力洗刷自己。
不怪她靈臺不明六根不靜,實在是太難聞了。
還是沐浴焚香之后再念經試試吧,儀式感很重要。
皂角的氣味不是特別好聞,配著溫泉水的淡淡硫磺氣息,聞起來帶著些辛辣味兒。
她鼻子現在是不是過于敏感了?
蘇錦鸞疑惑地皺皺鼻子,隨即發覺自己的視力似乎也好得過分,整個世界清晰得毫無美感可言。
耳朵似乎也聽得更清更遠了,像是前院里此起彼伏腔調各異的呼嚕聲……
這大概就是排除毒素,一身輕松?
蘇錦鸞沒有過多糾結。
既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對吧?
當務之急是,活下去!
不單單是自身健康的隱患,更有來自外界的威脅。
蘇錦鸞回想昨夜元長庚臨走前的忠告:你父外室有孕,你不得不防。
防誰?防的當然是親爹。
變了心的男人有多可怕,蘇錦鸞已經親自見識過了,那是真能狠下心借山匪之手禍害,死活不論的。
她相信楊巖泉也不是生來就負心薄幸,畢竟他也自詡讀書人,也曾經給閨女起了“錦鸞”這樣寓意美好的名字。
就好像每一對離婚的夫妻,他們當初結婚時,肯定不是奔著離婚去的。
人心善變,抵不過人間煙火歲月變遷。
這樣也好,她也不必硬著頭皮跟渣爹親近,她實在沒經驗。
瞧渣爹的意思,會立馬迎新人進門,添丁進口,雙喜臨門。
偏偏她娘態度強硬,堅決不肯叫人進門,雙方矛盾激化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難辦啊。
反正她不想成全渣男出軌喜新厭舊的惡習,況且渣爹還想借刀殺人害死她,初來乍到的蘇錦鸞表示,并不想勉強自己父慈女孝。
寵妾滅妻是禍家之根,她不會蠢到自掘墳墓。
說不得,要委屈下渣爹了。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遙遙傳來,驚起滿村雞鳴狗叫!
蘇錦鸞腿一滑差點跌進水池子,好不容易掙扎出來,驚疑不定地側耳傾聽外頭動靜。
太亂了,什么都聽不清。
蘇錦鸞草草換上干凈衣裳,臟衣裳懶得洗,干脆拿包袱皮一裹,準備待會兒叫丫頭拿去燒掉。
一出浴室門,冷空氣襲來,蘇錦鸞鼻子一癢,連打了兩個噴嚏。
她一路暢通無阻地跑去前院正房,一口氣推開臥室房門,正好見到肥碩的趙玉枝端著一碗藥,遞到楊巖泉嘴邊,陰笑勸道:
“大郎,喝藥了。”
蘇錦鸞一只腳邁進房內,盯著她娘瘆人的笑臉,頭皮發麻。
她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現在該怎么辦?她是裝夢游啥也沒看見,還是幫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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