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嗎,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
蘇錦鸞除了微笑,還是微笑。
她總不能說,大大棒棒噠,給你點贊吧?
萬一人設跑偏,要她現場卜算怎么辦?她怎么作弊?
當神棍可是高危職業,作過頭容易被盯上。
天命之女不好當,真要被收集癖的老皇帝弄進后宮去跟人精子們斗心眼,她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一點封她個國師當,也是站在風口浪尖上,業務能力如何暫且不提,還會牽扯進前朝后宮的爭斗漩渦,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想想就可怕。
人設堅決不能營銷過頭!
元長庚看出她的慫相,也不戳破,端起茶杯啜一口細細品了,那股淡淡清香久久不散,提神醒腦,一身奔波疲憊盡去。
“無巧不成書?這可不是酸書生寫的話本子。”
“經查,楊家近年來一直與京城蘇家,或者說蘇二小姐暗中有所往來,也就是那位突然冒頭的京城才女。”
“蘇二今年一十有三,才貌平平不類父兄,近日突然傳出仙子轉世的流言,售賣白銀如意,還做了幾首沒頭沒尾的絕妙詩詞,聽著是否耳熟?”
蘇錦鸞心中翻江倒海,不自覺跟著點頭。
這套路何止耳熟,簡直照搬模板,聽起來特別像碰瓷,說一句心有靈犀都沒人反駁。
錦衣衛連這些都查到了?牛掰!
“那她報的是哪位神仙的名頭?”
蘇錦鸞關注點有點歪。
這個問題困擾過她,至今依然含糊以對,就想借鑒下別人的成功經驗,省得撞衫,哦不,撞神。
“九天玄女。”
元長庚輕哂,問她:
“你想起夢中提點你的是哪位神仙了沒?”
蘇錦鸞悵然搖頭。
選擇困難癥是病,終身不愈的那種。
“沒呢。我原本想去觀里尋一尋,誰料才出村子便遭遇刺殺……”
蘇錦鸞聲音低落下去,想起那天的遭遇,心里依舊有過不去的坎兒。
生在種花家長在紅旗下的和平主義者,哪見過這些個?簡直喪病!
然后這些天她想破腦袋琢磨如何自保,想來想去還是繞不開權錢倆字。
說到錢,她奮斗下好歹能摸到影子,權的話……
蘇錦鸞瞄瞄面前美得犯規的金大腿,主動往前湊了湊,奉上個乖巧軟萌的笑,小心打聽:
“那兇手伏法了嗎?不會再來行兇了吧?”
真要再來,她可不一定有運氣逃得掉。
元長庚嗅著茶香,也或許是她身上干凈好聞的清甜氣息,眼皮撩起,淡問:
“怕了?你不是會畫符?”
蘇錦鸞心虛地絞下手指,一撥楞腦袋,矢口否認。
“我就只是夢游一回仙境罷了,走馬觀花地看一場,醒來就忘得七七八八;說我是神仙弟子,那都是往我臉上貼金了,這不,我連師傅都記不起。”
“不瞞您說,我心里其實慌得很,生怕傳出些言過其實的名頭,反倒被捧殺了。”
“我真不是什么神仙弟子,不懂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不過是有點奇遇的幸運兒,只比普通人強上那么一丁點。”
她掐著小指頭尖比出幾毫米的距離,極力想說明她其實就是個弟弟,千萬不要搞個人崇拜。
“至于畫符,”她干干一笑,再次痛心疾首暗自發誓,以后絕不貪杯。酒后失言痛快嘴,醒來彌補愁禿頭!“我其實也不大懂。”
“可能就是誤打誤撞吧,呵呵。”
她草草做了總結陳詞,目光閃爍,不敢去探尋聽眾的反應。哦對了,活證物肖百戶還在場呢,這戲可真難唱。
蘇錦鸞心累地暗嘆口氣。
她是真沒把握能糊弄過心眼都長到頭發絲的錦衣衛大佬。
人家隨便開個腦洞,就把趙玉枝苦心遮掩的那樁陳年掉包案給猜出個七七八八。
面對這樣的妖孽,她拿什么說服人家?梁靜X的勇氣?還是媲美奧斯卡影后的演技?
別鬧了。
好在大佬涵養足,并未刨根問底,轉而提起其他。
“你既打算改頭換面自立門戶,可是想遠遁他鄉?不如隨我回京城?”
蘇錦鸞啊一聲,回不過神。
她是想抱大腿來著,可帝都居,大不易,她擔心京城消費水平太高,房都買不起呢。
元長庚捻下光滑清爽的手指,目光往那香皂蠟燭上一掃,語氣里透著理所應當。
“你不是要跟我合作生意?”
被完全忽視掉的肖明放下空了的茶壺,很想出言參一股,被千戶大人眼風一掃,腦袋一縮沒了音兒。
瞧這倆人一來一往說的多熱鬧!這光是生意的事嗎?他可沒膽子壞千戶大人的姻緣。
合作買賣的事就交給大人商談好了,他跟著喝口湯就行。
蘇錦鸞腦子里繞了下,才消化掉元千戶話里的未盡之意。
看來這金大腿是真抱上了,孔方兄魅力果然無人能敵。
“您說的是。這做生意確實在大都市更有發展前景。”
蘇錦鸞腦子里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嘴上胡亂吹著彩虹屁。
“只不過,我若離了楊家,便是凈身出戶,去京城怕是沒地方落腳,更開不起鋪子。”
“更何況還有那個要殺我的蘇二小姐虎視眈眈,我覺得此時去京城,不是特別合適。”
“不如,我先找個民風淳樸的小鎮子,先把攤子鋪開看看,若真能做成了,您再入股如何?”
蘇錦鸞心虛得很,對權貴多如狗,紈绔滿街走的京城怵得慌。
天子腳下,隨便丟塊磚頭,砸著條狗都可能是王爺家的!惹不起惹不起。
元長庚見她露怯,微蹙下眉頭,擱下茶盞。
“既然是合作,便沒有干吃紅利的說法。鋪子我出,你只管看著底下人做事就好。至于落腳處,”他微一沉吟,拍板。“暫且住我那里,保你安全無虞。”
啥?這就要同居了?大佬你認真的?
蘇錦鸞感覺腦子都不夠用了。
她不就是想借下錦衣衛的名氣狐假虎威清凈賺錢么,怎么倒像是把她自己個兒給賠進去了?
真要進了他家門,還出的來么?
不會是想把她誆進鎮撫司喝茶吧?不去!堅決不去!她可是要當小地主,坐產招夫的人!
“不,不好吧?”蘇錦鸞聽見自己期期艾艾的聲音,底氣愈發不足,腦袋一熱扯出個理由。
“那個其實我定過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