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余看看她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瑤瑤追起江詩余來，她以為是故意逗她玩的。

兩個人跑了幾步，最后人實在太多了，只能在人流里面慢慢地走著。

月亮慢慢地爬了上來，星星也點綴在其中。黑色的夜幕戳了無數個小洞，露出光明的世界。

看著這樣的情景，江詩余想到在大陸反面的魔族，世界之石被破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大陸正面是不是就是這樣，漆黑的夜空中，引著人往上走得光亮。

她不知道。

但她希望，大陸反面，這樣的光亮永遠不要出現。

瑤瑤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東西，拉著江詩余的手往前面走了幾步，停了下來。

她從攤子上拿起了一個面具，是個紅嘴的小兔子，遮在臉上，聲音透過面具有些甕甕的，“好看嗎？”

江詩余點頭，“可愛。”

瑤瑤在攤子里選來選去，試了好幾樣的面具，狐貍，小豬，還有獅子等等。

對獅子太執著了，最后買了一個獅子面具，直接往頭上一戴。

又抬起面具掛在頭上，從攤子里面選來選去，又買了一個，是一開始拿到的小兔子。

瑤瑤遞出面具，“帶著吧。”

江詩余不想帶，這種面具，她剛剛朝周圍看了一圈，很少有人帶著。這個兔子帶上去，也實在太奇怪了。

瑤瑤不收回去，就放在她眼皮底下。

江詩余看看她臉上的獅子，長嘆一口氣，收下了面具，戴在了臉上。

江詩余透過挖出來的兔眼睛看著外面的情況，不知道怎么突然覺得有些好玩。每一個人，或每一個原型妖獸，在眼前看起來都變地不一樣了。

他們被拘束在小小的孔洞里，模糊不清，卻又很明白是什么。

兩個人怕走丟了，一直緊緊地拉著手。

直到有個表演開始，大量的人沖著反方向跑去，他們就被沖散了。

沖散的時候，江詩余只覺得好像手一松，再看過去，瑤瑤已經不見了。

她找人的時候，完全是逆著人流，現在倒是可以順著找了。還在那里喊著。

幸好，雖然被人流沖開了，瑤瑤離地卻不遠。

江詩余喊了幾聲，就在不遠處就響起了回應。

瑤瑤跳起來朝她招著手：“這邊，這邊，我在這，江詩余，我在這。”

江詩余揮了揮手，示意她看到了。

可是中間還隔了一圈人，根本走不過去。

江詩余只好大聲喊著：“你待在那里別動。”

順著人流，江詩余被擠地往前走了很遠，最后總算到了瑤瑤那里。

瑤瑤這下死抓著江詩余的手，不可避免，兩人還是被沖著往前走，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詩余只好笑著說：“我們跟著他們去看看吧，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表演，這么多人擠著去。”

瑤瑤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兩個人也就不掙扎了，隨著這些人一起往前走去。

到了場地，發現來的人太多了，她們根本進不去。

只能看到無數的人頭。

瑤瑤來這里可不是看人頭了，有些不悅地拉著江詩余走了出去。

這會子擠進去難，出來的話，還算簡單。

一出來，瑤瑤就深吸了口氣，“在里面感覺都要擠成肉餅了。”

江詩余點點頭，她們兩個真的是被擠地緊緊貼在了一起，在瘦點，可不就成了肉餅。

瑤瑤看著外面已經空下來的地方，說：“我們去外面走走吧，不要再進去了。”

江詩余本來就是陪著瑤瑤出來的，這時候她說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于是兩個人也不管后面的喝彩聲，不停高呼地聲音，朝沒有人的地方走著。

兩人的影子都在前面，身形一會被拉地很長，一會又矮了下去。

臉上帶著的面具，也被印出了樣子。

看著影子，瑤瑤突然頑皮地踩了江詩余的影子。

江詩余透過影子看到她的小舉動，笑笑沒在意。

瑤瑤悄悄說：“江詩余，我父親和我說過一個故事。”

“有一個人他丟了自己的影子，于是他就到處去找自己的影子，見到一個人就說，這是我的影子嗎？這是我的影子嗎？”

“之前影子和他形影不離，他不覺得有什么，可到影子不見了時候，他才知道那是多么心痛。他沒了影子，他是孤單的一個人，周圍的人都愿意和他玩，認為他連影子都丟了，不是好人。”

“他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天，他把家里的燈打開了，站在燈下，平常他的影子應該出現的，可是，現在竟然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傷心地哭了，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等他哭好了，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正抱著他呢。”

江詩余嘆了一口氣，“這是你父親讀給你的睡前故事吧。”

瑤瑤點頭，“對啊，我就記得這一個了。當時聽完，我還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就印在墻上，還在。父親樂地哈哈大笑，他不明白我當時的恐懼。”

江詩余握緊了瑤瑤的手，認真道：“你不是影子，是人。”

瑤瑤回過神，笑嘻嘻道：“你說什么傻話，我當然是人了。”

江詩余沒有解釋，張開手抱住了瑤瑤，“瑤瑤，謝謝你。”

瑤瑤身子僵住了，想要推開江詩余，“你干什么啊？肉麻。”

江詩余抱了一下，松開了。

笑著說：“接下來瑤瑤大小姐想去哪里，我會一直跟著你的，像影子一樣，形影不離。”

瑤瑤眼珠轉了轉，“這可是你說的。”

江詩余點點頭。

兩個人進王宮的時候，并沒有受到阻攔，只是除了他們回去的路，其余的地方，防守很嚴，他們是不能亂跑的。

但是已經說出口的話，江詩余不能收回。

瑤瑤說她想去高樓看看。

雖然離平臺之夜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國王仍舊把那里嚴加看著，不讓人上去。

江詩余本想搬出這個借口，瑤瑤竟然說到另一條路，就是羊帶著他們進去的那條，那條很隱蔽，不會被發現的，抱著這樣的想法，瑤瑤就非要去高樓了。

江詩余說出的話收不回來，有拗不過瑤瑤，只好去高樓。

有了上次的經驗，江詩余拿過匕首才和瑤瑤一起過去了。

幸好密道還沒有封掉。兩人爬了上去，看著對方灰頭土臉的樣子，哈哈無聲地笑了笑。

這樣就到了高樓的二樓，再爬一層樓梯就到了平臺。

兩個人慢慢的爬了一會，上了平臺。

昄萊大部分的建筑都不是很高，站在平臺上，一覽眾山小，靠著邊沿做了下去。

瑤瑤晃著腿，抬頭看著夜色。

江詩余本來覺得危險，想要瑤瑤不要坐在那里。但是瑤瑤已經坐了過去，她就只好陪著一起坐了過去。

瑤瑤似乎不在意自身的情況，還在笑嘻嘻的說著話，指著頭頂的月亮，“我們剛剛差點被擠成了肉餅，現在看這個月亮，也就是一個餅，發著光的餅。”

江詩余抬頭看著月亮，這樣一說，還真是發著光的餅。

江詩余突然覺得很亮的很詩意的月亮，怎么一下子就變成了肉餅？不過好像晚上沒有吃東西，現在倒是有點餓了。

江詩余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了。

瑤瑤突然轉頭看她，“江詩余，你們就在這里決戰的嗎？”

江詩余閃爍道：“不算決戰。”

“哦。”瑤瑤呆呆地說：“華可在這里死的嗎？”

江詩余搖頭，“不是。”

瑤瑤又轉過了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在這里是多好，這里景色很好。”

她的聲音飄散在風中，但江詩余還是準確地抓住了她說地話，“誰殺了他？”

江詩余眼睛猛地大睜，“你問這個做什么？”

瑤瑤笑笑說：“看看是誰做了這樣的好事啊。”

她說地很輕松，似乎只是想要去了解一件事情，沒別的意思，但是江詩余不能不任由自己想到別的事情。

瑤瑤要是知道是誰殺的，她想做什么？會去報仇嗎？

江詩余覺得不會，但是她看到程昱的時候，不會別扭嗎？

會的。

瑤瑤看到程昱的時候，就像她口中所說，她知道必須殺了華可，但是情感上卻是過不去的。她見到程昱，就會想起華可，就會想著這個人殺了華可。

江詩余不想說，于是就說：“你知道了想做什么呢？”

瑤瑤輕輕道：“我不想做什么呀。只是想看看誰這么厲害。”

“厲害？”

瑤瑤點著頭，“對啊。你別看華可面色蒼白一臉要死，其實就這么短短的時間，他的境界一下子竄的好快的。幾乎我每天看到他，都會發現他漲了一個界，我就覺得，他肯定不是華可，可他做的事說的話，在我看來，還是華可。但一到其他人面前，就變了個人一樣。”

江詩余沒接話，任由瑤瑤說。

瑤瑤也不看著她，只是對著天空，她現在所說的話，就像不是對著江詩余傾訴，而是對著天空，對著月亮。

她沒辦法一點不顧及江詩余，但是她就想忘了還有一個人。

她說起她的家庭，說起她的父親，說起她從未見過的媽媽。說起讓她心神不寧，經常做地噩夢，還有從未注意到的華可。

江詩余靜靜地聽著，也當自己不存在。

月亮一直掛在黑色的天空中，瑤瑤也一直說著，從未斷過。

她好像要把她從未對人說過的話，一股腦地說出來，一股腦地對這不斷變化的月亮說出來。

到最后，夜里的涼風讓她打了個噴嚏。

她才斷續地停了下來。

這會子的江詩余已經不能再想到月亮是個肉餅了。

瑤瑤偏偏要說，指著月亮大聲說：“我今晚說的話，全部都不要往外說，不然我就吃了你。”

江詩余笑了笑。

瑤瑤說夠了，站起來拉著江詩余原路返回。

他們來時走地很順利，出去也算還好，就是在回去的密道里，遇到了給他們指路的羊。

羊看到她們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即又朝他們打了聲招呼。

“你們過來做什么？”

瑤瑤直接道：“這里高，我們過來賞月。”

羊看向江詩余，似乎要江詩余回答。

江詩余咳了一聲，“她說地對。”

羊笑著說：“我也過來賞月。”

江詩余往旁邊走了走，讓出一條道。

羊慢慢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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