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蓮花為何這么怕姓巴的媳婦?她和姓巴的從石河鎮回來時,被人家媳婦打了。”
包姥姥不知道這事,也不知道胖閨女知不知道。
“那個媳婦也厲害,買賣人家出身,不是呆在內院哭哭啼啼的那種。人家帶著幾個姐妹把蓮花打了,蓮花說把她嘴里面都撕爛,一臉疤半年都沒下去。所以人家找上門來把她嚇死,讓我辭工,幫她搬家。又找了個宅子,姓巴的跟著媳婦回家了,她不敢出門,給銀子讓我找了個小宅子搬過去。然后我打算走。”
包姥姥輕輕笑一聲道:“沒走成吧?”
秀芬道:“還是阿婆了解她。”
包姥姥嘆口氣道:“過了一輩子,啥人都見過,又是自己外孫女,能不知道她?用著你時死皮賴臉,用不著馬上轟你走。”№Ⅰ№Ⅰ
秀芬連連點頭道:“阿婆說的太對了,我一時半時走不脫,姓巴的又說過年他不在鳳陽府,讓我陪著蓮花過年,他過了年回來。過年期間我去做工洗碗時認得的一個姐妹家住了兩天,回來后,屋子進不去,嚇我一跳。因為宅子是我出面找的,主家就住隔壁,認得我,幫著開了門,一進屋,更嚇。屋里一堆碎酒瓶,桌上一把刀。墻上寫了一堆話。主家找了認字的來看,寫的是,姓巴的是人販子白眼狼,怎么怎么對不住她,最后一句是:爹,女兒不孝。咋看咋像遺言。主家嚇壞了要報案。憑著對蓮花的了解,我說先等等,兩天她不回來再報案。第三天天黑了蓮花回來了,一進屋就問:‘那個牲口哪?’,那個牲口要是在我也在家,她不吃了我?蓮花換了新衣服,梳了個高高發髻,帶著金頭飾。她說去了安平府一個朋友那。過了年,蓮花說她認識個人開個作坊,好心介紹我去。我是想去了賺上路費我就走人,不再和蓮花聯系,桂琴給我的一些銀子除了我買點必需品全花在照顧蓮花身上了,總要賺點路費才能走。”№Ⅰ№Ⅰ
陸氏問了句:“咋又走不成了?”
“作坊在鳳陽府下面一個小鎮上,好歹是離了蓮花。誰知道第八天,蓮花來了,她來了!”
秀芬做出驚恐狀,知道她是夸張表達,陶桂琴忍不住要笑。
“她來了,說姓巴的不見了,沒回鳳陽府。不見了又不是我拐跑了,找我干啥?找我是讓我去找姓巴的!”
包姥姥都聽笑了,沒人說話,聽著秀芬“說戲”,比說戲還精彩。
“她男人不見了讓我去找?也是,她哪敢上門。好,我去找,問題是,她男人祖宅在哪她不知道?他男人哪里人她不知道?”
秀芬的表情已經沒法形容了,陸氏不再有吃驚神色,知道后續還有更意外的事。№Ⅰ№Ⅰ
“蓮花只知道姓巴的是上盂縣人,跟著他在一家客棧住過,只有這個信息就非得讓我去找,還給了姓巴的姐夫鋪子名字,說姓巴的姐夫支持她嫁給姓巴的,去了找他。就有這個信息讓我找人?可笑不可笑?給了我她寫給巴家的一封信,說寫的不卑不亢,盡顯讀書人家出來的教養。我找人給我念了,寫的低三下四,奴婢一般。”
沒人打斷她,看的出秀芬憋了一肚子氣,不把這事說完難受。
“我去了客棧,給客棧說自家妹子被這里男人拐了私奔,那客棧找了登記冊,有姓巴的留的家里地址。我照著地址雇了車去了村子里,找到姓巴的家。當然我沒說自己是蓮花派來的,說姓巴的在鳳陽府欠我家錢,丈夫摔傷來不了,我只好跑一趟。姓巴的媳婦懷疑的眼神,說姓巴的回鳳陽府了要找他去鳳陽府。我為了試探姓巴的在不在家,大聲嚷嚷,沒見人出來,只好返回上盂縣。又去找了姓巴的姐夫,他姐夫說姓巴的啥意思很明白,非得說清楚嗎?我說不想要蓮花也給她當面說清楚,縮頭不見算什么男人。找不到人我回到作坊,豆蓮花一問,沒找到人,當即黑臉說:‘你還是沒本事嗎?人都找不到。’我那個氣呀,等著蓮花走人。她不走,住在作坊,來時對外說她是我表妹,然后作坊管事找我,說:讓你表妹趕緊走人,天天在屋子里罵人,要不你也走。作坊工人管住,好幾個人住一個屋,她白天躺我床上,有回屋的人進來,她罵人不敲門進來是什么東西。”№Ⅰ№Ⅰ
包姥姥說道:“你只好又辭工帶她回來。”
“是,不過我先給蓮花說,事情已經這樣,你還年輕,回去找個事做,再想法把那個鋪子投的銀子收回來,好歹身上有點錢,比我強。你要是回去能自己面對,那就自己回,要是覺得自己一個人難過,我和你一起回,我也找事做,宅子租金一人一半,半年后我再走。蓮花說讓我和她一起走,她感激的說:秀芬,我知道你一直要去富陽府,是為了我才留下來,謝謝你。之前她也說過這話,感覺好歹懂點禮。可是,等我們到了鳳陽府,她去見了劉大姐,說姓巴的在找她,拉著臉訓斥說我非要跟她回來,說,看,宅子那么小,怎么住?讓我三天之內滾蛋。”
除了包姥姥,陸氏和陶桂琴吃驚壞了,哪有這樣的人?明知道人家秀芬為了你回來,身無分文,就這樣讓人走?№Ⅰ№Ⅰ
包姥姥不意外,豆蓮花做啥事她也不意外,隨了包家的無恥。
“我都不氣了,是我活該,桂琴給我說過,要是情況不好讓我別管她,是我心軟呆了這么久。離開后我去找了過年住過的一個姐妹,借了二十文錢,然后去了富陽府找了個活計。現在要回陶家鋪,想了想還是過來給你說說。不然回頭她見了你們不定把我說成啥哪。”
包姥姥說道:“閨女,你放心,不會怪你,是給你添麻煩。”
秀芬說完了才不好意思一笑,道:“桂琴知道我,雖然我脾氣不算好,可是看在桂琴面上,蓮花有時明白時候說幾句人話,見她又可憐,我才忍了又忍。桂琴,我可以發誓,就是她翻臉轟我出來,我一句話都沒說,從沒和她吵過。之前她說我什么我也沒說過一句,因為和她說不清。她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樣,給我說姓巴的倆兒子,將來她絕對把人家兒子培養成秀才。人家媳婦同意你培養?她覺得認得字,比姓巴的媳婦強。說姓巴的媳婦不要臉,男人不要她了還死纏著男人不放。說她和姓巴的情投意合誰也拆不散,不是原配擋著她早就是巴家三奶奶。還有哪,一時想說不完,總之,她是情真意切堅貞不屈的委屈人,原配是無恥不要臉的賤人。”№Ⅰ№Ⅰ
包姥姥雖然不意外豆蓮花做出什么事,聽了這話,還是啊呸了一聲,道:“丟死個人!”
“還有哪,”秀芬繼續說道,“她來鳳陽府之前,去了安平府下的縣城,以前有一個學子曾在石河鎮呆過,不知怎么認識蓮花。她去了安平府,那人在衙門里做事,她去衙門里鬧,說那人騙了她,后來怎么樣她沒說。只給我說,誰要得罪我,我整死他!我整得衙門不要他,惹我,想清楚了再說。反正是她給我說的,結果如何沒說,只說先是從石河鎮離開去安平府,然后才投奔了劉大姐認識了姓巴的。”
包姥姥呸呸呸的,說道:“就是那次,她偷著跑了,家里找出一封男人寫給她的信,說什么宅子準備好了,頭面首飾準備好了,就缺你這個大奶奶了。豆渣大姐夫親自去那個男人留的地址去找,在旁邊的一個縣城,那男人說沒見豆蓮花過來,還等她來。之后再回來就是帶著姓巴的,那會我去了陶家鋪不在家,回來聽說姓巴的媳婦派了人來找,蓮花跟姓巴的跑了。這就不是我外孫女,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丟死人!№Ⅰ№Ⅰ
陸氏聽包姥姥恨恨罵了一通,她算是服氣,真有這種人?不是姨母同樣說,她會以為秀芬胡說八道。
陶桂芳明白秀芬為何又來給她說一遍,見秀芬也看了她一眼。
“秀芬,對不住,不該讓你去,也不會有這些事了。”
秀芬道:“桂琴,咱倆像親姐妹,你幫過我,別說對不住的話,只要你信我就行。”
“我信你。”
秀芬道:“那我得走了,真不好意思,這會給你說這些。恭喜你,將來有機會我再來看你。”
她看到陶桂琴肚子明顯,那就是懷了身子。
陶桂琴要送她出門,秀芬沒讓,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