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有很多事情要準備,謝漫洛和趙若飛擔心影響他們,就先到山門外去領略靈巖山的風景。
置身山麓,微風拂面,看著下方縹緲的太湖,身心都得到蕩滌。
千年之后,謝漫洛曾帶家人來過這邊旅游,那時的靈巖山寺已是三十年代后重建的,而非現在的秀峰禪院。寺院不但比現在更恢弘,就是觀賞的地方也開發的更好,更多。謝漫洛所站立的位置,也成了一處景觀,而不是如今的樹木蔥蘢處。
謝漫洛倚著一棵大樹,想著前世今生。
白云蒼狗,千載悠悠,世事變遷,滄海桑田。
可依舊有些地方,它屹立千年,那怕是梵唄斷還續。
謝漫洛沒有想到自己會來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剛開始時的心曠神怡也變成了如今的思緒萬千。
千年后的家人,如今一切可好?
不知不覺中,謝漫洛眼角的淚水就順著臉頰靜靜地滑落。
“漫洛,你怎么啦?”一直關注著謝漫洛的趙若飛,緊張地問道。
“沒,沒事。就是有點想我父母了。”謝漫洛慌張地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不敢對上他關切的目光。
有些事,只能永遠在心中埋藏,不可示之以人。
趙若飛心中一滯,上前兩步,柔聲說:“我們回去吧!”
讓謝漫洛傷感的地方,他可不想繼續待下去。“說這里曾是春秋時期吳王夫差的離宮,為美女西施而建,叫做館娃宮,大雄寶殿旁邊有個花園,正是當時的御花園,還留有一些舊時之物,其中有一井,相傳西施經常在那照影整容。要不,我們去那邊看看?”
謝漫洛點了點頭,率先帶頭往前走去。
望著她單薄瘦弱的身影,趙若飛有心疼有無奈,跟上她的腳步之后便始終不離其身側。
謝漫洛低頭看著路,默不出聲,趙若飛心中不安,嘗試性地問道:“你還好嗎?”
“很好呀,應該快到了。西施可是大美女,我們就去好好看看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就當是探訪她了。”謝漫洛仰起頭說道,眼眶雖還有點紅,卻沒有再留淚了。
兩人很快就到來趙若飛說的那個花園,園中已經有不少提前上山的香客,趙若飛的人只得暗暗幫他們劈開一條路,不讓其他靠太近。
當時的宮井是八角形的,名為智積井,旁邊是西施觀花賞月的玩花池和玩月池。
井后便是她的梳妝臺,再往西走,有一琴臺,是西施操琴鼓瑟處,也是靈巖山頂,觀看太湖及洞庭西山的最佳地點。
站在琴臺,謝漫洛腦海中突然就響起降央卓瑪所唱的那首《愛江山更愛美人》,不由地哼了幾個調。
“又想到新曲子了?”趙若飛欣喜地問道。
“是,比較應景的一支曲子。可惜沒有帶琴來,若不然我彈給你聽聽。”謝漫洛笑道。
謝漫洛的話說完,趙若飛笑著往身后招了招手,馬上有人送了一張琴給蔡仲,蔡仲又呈上來。“我倒是想到了,有請!”
王瑞澤在這邊住的時候,每天都會邀謝漫洛撫琴,連帶著謝漫洛的琴藝也增長不少。如今彈的不算極好,但是卻能憑著旋律當場彈新曲。
謝漫洛接過琴,撩了一下袍擺,坐在琴臺上,邊彈邊唱:
道不盡紅塵奢戀
訴不完人間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緣
流著相同的血
喝著相同的水
這條路漫漫又長遠
紅花當然配綠葉
這一輩子誰來陪
渺渺茫茫來又回
往日情景再浮現
藕雖斷了絲還連
輕嘆世間事多變遷
愛江山更愛美人
哪個英雄好漢寧愿孤單
好兒郎渾身是膽
壯志豪情四海遠名揚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
東邊我的美人吶
西邊黃河流
來呀來個酒啊
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
東邊我的美人吶
西邊黃河流
來呀來個酒啊
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琴音畢,歌喉止。謝漫洛把琴還給蔡仲,笑看著一旁發呆的趙若飛,用手虛碰他的胳膊。
“漫洛,你怎么看待西施的?”趙若飛問道。
“越國人認為她是英雄,吳國人覺得她是最大禍害,我看這些外在的東西對西施來說,都無所謂,她應該更在乎她的愛人是否在等她。所以,這段歷史來說,我希望知道她最后是否真的和范蠡在太湖泛舟而去。如果是,她就是幸福的女人,我羨慕她。”
“你這想法真的特別。”趙若飛想不到謝漫洛會這樣說,感嘆道。
“女人幾乎都是感性的,不管做了什么,也不過是為求人生一歸宿,一個好的結果,我想即使有沉魚之美的西施也不會例外。在吳宮,她確實是備受寵愛,但是每時每刻都活的戰戰兢兢,若能泛舟而去的話,她就能在愛人身邊享受靜謐的時光,過上真正屬于彼此的幸福的日子。”
“你呢?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假如有人強行要你入宮為妃,那人甚至會比夫差寵西施還寵你,你會怎么做?”
“逃。”謝漫洛堅定地說道。
“逃?”趙若飛不解地問道。
“若要是國家大義面前,我或許會選擇西施的路,但是現在天下天平,要我進入宮廷,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歡有一堆女人圍繞著的男人,那怕他的地位再高,也不行。我說過,我想要單獨屬于自己的男人,哪怕是擁有一個農夫、一個乞丐,也好過與其他女人分享男人。”謝漫洛非常肯定地說道。
趙若飛心頭愈發黯然,再也不說話。
他想要的答案是那么的明顯,在江山和美人之間選擇,他肯定還是會選江山。
他不想和謝漫洛之間有隔閡,所以他就必須要壓抑自己心中濃烈的喜歡。
趙若飛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小女孩有這種強烈的情緒,想到謝漫洛將來有可能會嫁人,他就很不安。
他這會很希望錢昊在這邊,認為他或許有想辦法幫自己擺脫這種煩惱。
回到客堂,趙若飛都還心不在焉。
謝漫洛則因為來的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地方而感慨,也不想多說話,早早洗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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