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飛的人未時剛過就回來了,還帶著一個接近三十歲,身形高大的的男人。謝漫洛看著他身上沒有一點吳明的影子,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細心地詢問他。
趙若飛做事嚴謹,應該不會出錯。
那人叫黃綽成,父親是信州的一個小吏,原來有兩個姐姐和兩個哥哥,日子過得還算可以。只是大姐嫁了個人面獸心的家伙,趁大姐懷孕的時候,送信給他們家說大姐想念二姐了,希望她能去陪伴些日子。那時誰都沒有懷疑他的話,剛定親的二姐去了后,就被他大姐夫奸污了,還放話說讓她們姐妹兩個以后共侍一夫。
他二姐為此羞憤不堪,上吊自殺了。
而他的大姐也覺得愧對家人,把事情和家人說清楚后,就吞金而亡,一尸兩命。
他那個當捕快的大哥氣不過,把那個大姐夫殺了。
大姐的婆家頗有勢力,只有一個獨子,自然是不肯放過他們一家。
于是,他們一家都被捕入獄,唯獨最小的黃綽成那時還在遠房親戚家,躲過了一劫。
他的父母和二哥相繼在牢中被折磨致死,而大哥因為獄中有熟人,得以保全性命,逃了出來。
大哥回去后把家中僅有的財產都交給遠房親戚,讓他們把黃綽成當養子,好好照顧他。
之后,他再次潛入大姐婆家,把害死他們家人的大姐公爹和婆婆都殺了。
那事當成鬧的非常大,黃綽成一直以為自己這個哥哥當時就死了,沒有想到隔了近二十年,趙若飛的人會找到他,告訴他大哥的主家找他。
“你家大哥叫什么名字?”謝漫洛問道。
“大哥叫黃綽明。”黃綽成回答道。
本來兩者的身形差別如此大,謝漫洛就覺得不可能是一家人,現在連姓名都對不上,更不可能了。
謝漫洛把目光看向趙若飛,搖頭表示他找的人不對。
“你有沒有想過,吳明其實只是個化名,因為他不想讓他的仇家找到他,所以用了假名。吳明即無名也。”趙若飛微笑著說道。
“你能說說你哥哥的樣子嗎?”想到有這個可能,謝漫洛繼續問道。
黃綽成就把自己印象中哥哥的模樣說一遍,特征倒和吳明對的上。
說是他的哥哥長的像母親,比較清秀,而他長的更像父親。
謝漫洛還是不敢確定,讓人把林嬤嬤叫了過來。
“你可記得你哥哥身上有什么印記?”憑對方的模樣,林嬤嬤也覺得不像,后來突然想到吳明的胎記就問道。
“大哥的胳膊上橢圓形的大疤痕,手肘上去一點,我小時候頑皮,玩火差點把房子燒了,大哥救的火,不過他胳膊燒傷了,還留下一個很大的疤。”黃綽成想了想后,比劃著說道。
“吳明的胳膊上確實是有一個橢圓形的大疤,之前我也不知道,是收殮他的時候才發現的。他的衣服都被砍爛了,我看著小武給他換的衣服。”林嬤嬤朝謝漫洛說道。
“大哥腦后還長著一個黑痣,黑痣上還有幾根毛。”
“在什么位置?”吳明腦后有個黑痣,謝漫洛倒是知道的,聽到黃綽成說出來,立刻求證。
黃綽成用手指著自己腦后的一個位置給謝漫洛看,吳明的痣確實也在那個位置,想來是沒錯了。
謝漫洛快步走到房中,把吳明的畫像拿出來給黃綽成看,黃綽成一看,眼淚就出來了。
“是我大哥沒錯,只是他臉上沒有這道疤。”
“你哥哥逃出來時,被人砍了一刀,是我父親救了他。后來他就在我家為仆,一直照顧我。三年前,他為了救我,被匪徒殺害了。他在我這里的名字叫做吳明,我一直都叫他吳叔。”
確認黃綽成就是吳明的弟弟,謝漫洛很激動,介紹道。
“我聽說大哥在你這邊,就想著過來把他的骸骨接回去,讓他葬在父母身邊,不知道小姐是否愿意?”
“我是想他留在這邊,如果你一定要接他回去,我也無話可說,畢竟落葉歸根。”謝漫洛舍不得吳明,不想讓他的骸骨離開,但是黃綽成一定要這樣做的話,她也不能阻止。“他和我的另一個下人葬在我的莊子上,那邊路程比較遠,如今回去不方便,明天一早我帶你過去看看他。”
接下來,謝漫洛就問黃綽成現在的近況。黃綽成說他大姐夫父母死后,那家人沒有主事人就成了無頭蒼蠅,回老家去了。
他在養父母家過的并不好,幾年后就回了自己的家,只是家中的田宅都被別人侵占了,他一個人勢單力孤,無法和人抗爭,就在鎮里找了份活計養活自己。
謝漫洛問他現在干什么,他說之前幫鎮里楊員外管家,兩個月前被楊員外新姨娘的人頂了位子,現在是楊員外家的車夫。
“黃叔,你既是吳叔的弟弟,我希望幫幫你,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以后生活無憂。或者你要是愿意的話,也可以到我身邊來幫我。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是我想為吳叔做的,就當是代吳叔照顧他的弟弟。你不用著急回答,想幾天后再告訴我。你既然來了,就在我這邊先好好休息幾天。”
次日,謝漫洛帶著黃綽成回了小莊子,黃綽成看見吳明的墓規格如此高,而且香火不斷,馬上就改變了想法,認為讓他長眠在這邊更好。
聽說他就是吳明的弟弟,莊子里的人都出來和他熱情地打招呼。
黃綽成才知道謝漫洛一直是把他的哥哥當成至親看待的,連帶著她的其他下人都對吳明尊重無比,心中非常感激。
“家主,您如此對大哥,小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大哥既然愿意以命相護,您必定在他心目中非常重要,如果您不嫌棄,小人也想留在您身邊。”在小莊子上轉了一天后,黃綽成就下了決定,想要留下來。
“黃叔,你可有家人還要接來?”謝漫洛問道。
“之前倒是曾成家,可成親不到半年,那婦人就嫌棄我沒出息,和他人好上了。之后,小人都是一個人生活。”黃綽成尷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