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緣來是你

二十一章 愿無風雨也無晴

故事往往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對于顧安之而言更是如此,他不斷的被所謂的真相給蹂躪得體無完膚,現在他第一次有了自己應該是罪有應得的想法,這是很可怕的,可怕到足以顛覆他的世界觀,可怕到騎士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顧安之回到了宿舍,他的精神狀況比昨晚還糟糕,宿舍里的人都在,而且一個個都還挺老實的啃著書本,有些人是帶了教材,而有的則是讓門口書店老板賺了個盆滿缽滿。

“嗨顧哥~今天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天啊,準備得怎么樣了”

何明見顧安之回來,照例熱情的打著招呼,其他人微微抬起頭行了個注目禮,發現是個沒啥特點的窮酸小子,隨即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書。

“還行,謝謝”顧安之今天沒有把何明晾在一邊,畢竟也沒幾天好相處了,他只覺得好累,心里被堵的難受,喘不過氣來,顧安之把書放到床上,去洗了下臉,卻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冷靜下來,何明還在跟他說著什么,他沒在意,他覺得,他注定是要被人所討厭的,就讓他一個人靜靜的呆著吧。

照例上床蒙上被子,讓黑暗籠罩著自己,顧安之早就已經習慣了如此,他很享受這樣,這讓他安寧,他一直沒有什么安全感,他以為躲進這個狹小的空間里,他就得到了救贖,就沒有什么能夠再打攪到他的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只是一種自我欺騙罷了。

他想起了顧殷,那個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她還不知道吧,自己就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真正元兇,她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小時候,一直保護她的安之哥哥,那個因為奶奶去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安之哥哥,她還一直惦記著他,最后反而害得她成了現在這幅模樣,這就是所謂的好人有好報嗎,他不知道該如何再去面對這一切,面對顧殷。

而劉楊,則死死的握住了他的命脈,他覺得好累好累,如果那一年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那該多好,如果那一年那個人沒有出現的話,那該多好。。。。。

顧安之的腦海劃過無數記憶碎片,他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他蜷縮著身體,不斷的向上蒼祈求著,祈禱著那未知的神靈,希望它們哪怕就一次,一次就好,憐憫他。

可最終,這個世界也是沒有“神”的。

第二天一大早,是何明叫醒的顧安之,顧安之蓬松著頭發看起來很嚇人,他抬起頭看向何明的時候,把后者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怎么緊張成這樣”

何明以為顧安之是因為考試而緊張的緣故,他現在對這個不愿跟他成為朋友的人充滿了好奇,因為目前為止他都已經和宿舍其他人成為了他口中的“朋友”,唯獨只有顧安之還沒有應允他。

“我沒事,謝謝。。。謝謝你叫醒我”

其他人都已經陸續起床收拾好東西,有人已經出門了,顧安之看了看窗外,已經很亮了,何明告訴他,已經快八點了,考試九點鐘開始,第一堂是數學,何明還問他要不要等他一起去吃個早飯,顧安之謝絕了,隨后何明便和其他人一起出了門。

顧安之打開水龍頭沖著頭,他沒去買新的洗漱用品,都是從家里帶來的,也已經所剩無幾了,他平復了下心情,心想只要堅持過考試就好了,考試完就再也見不到顧殷了,這樣劉楊也就不會再找他麻煩了,顧安之安慰著自己。

出門前他看了下自己的小靈通,沒有顧殷的消息,顧安之松了一口氣,如果真的顧殷找他,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最后一刻,顧安之才帶著準考證和考試用具走進考場,顧殷看起來很焦急,直到他進門那一刻,嘟著嘴有些不滿的看著他,他尷尬的笑了笑,低著頭坐到了顧殷后面,顧殷本想說什么來著,另一個監考老師卻已經拿著卷子走進了考場。

按照慣例,兩個老師講了下考場規則和本次考試的目的,說是為了更好的培養學生,培養人才,進行針對性教育,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相信這種鬼話。

顧安之握住筆的那一刻,所有的顧慮都煙消云散了,他很快進入了狀態,數學是他的拿手科目,雖然初中有諸多干擾,不過他還是有不少收獲。

顧殷早早的就完成了試卷,這些題目對她來說過于簡單了,后面有好幾個題型她前兩天有對顧安之講過,心想這家伙再笨也不會太差吧,不過她也不敢轉頭去看顧安之,因為其中一位監考老師,此時此刻正站在她旁邊,看著她的試卷。

不過看老師時而眉頭輕皺的模樣,似乎狀況并不算好,但是顧殷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假裝檢查著試卷,監考老師看了看試卷上的署名順便還看了看顧殷的準考證,又瞅了瞅她本人,確定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個顧殷,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妖魔鬼怪,心中疑慮更甚,隨后走到另一個老師身邊耳語著什么。

顧安之并不知道這個插曲,他甚至連頭都沒抬起來過,直到最后他抬起頭發現顧殷已經不在座位上了,他微微心安,往門口看去,卻發現顧殷正百般無聊的抱著本書看著他,把他給嚇得渾身一抖,趕緊低下頭假裝檢查試卷,惹得顧殷在門口捂著嘴偷笑。

隨著一陣鈴聲響起,顧安之不得不結束這種煎熬,他嘆了口氣,收拾好東西向外走去,顧殷還在等他,看樣子似乎有些不滿。

“考的怎樣”

“還行”

顧安之快步走著,他現在根本無法再面對顧殷。

“你走那么快干嘛”

“肚子疼,上廁所”

顧安之找了個他自認為還不錯的借口,加快腳步直接甩掉了顧殷。

“你。。。。”顧殷看著顧安之遠去的背影涌進熙攘的人群,有些生氣。

“顧安之,你跟我等著!”說著握了握自己手中的筆記本,顯得有些委屈。

接下來的時間,顧安之處處躲著顧殷,到最后顧殷的筆記也沒給出去,后來顧殷也索性不管他了,因為這次,她真的有些生氣了。

考試結束后的那一晚,劉楊又找到了顧安之,不過只有他一個人,準確的說是顧安之遇到了劉楊,后者就像是知道顧安之的行蹤一般,早早的等候著他。

當顧安之發現劉楊的時候,想走已經來不及了,劉楊站在路燈下,冷冷的看著他,他硬著頭皮走到了劉楊面前。

“劉楊”

劉楊沒有搭理顧安之,自顧自的往校外走去,不得已顧安之只得跟上。

“你還沒吃飯吧”劉楊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還。。沒”

“那走吧,我請你吃個飯,就我們兩人”劉楊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感情,既沒有生氣也沒有高興,顧安之的心卻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劉楊又想耍什么花招。

顧安之沒有說話,他默默跟在劉楊身后,來到路口,劉楊上了車,顧安之隨后也坐了上去,車還是那輛車,不過開車的人好像已經不是之前的那位了,顧安之沒有多話,靜靜地看著車窗外。

“新華路,第三個街口”是劉楊的聲音,司機也沒廢話,直接啟動了車子。

顧安之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總之他感覺比上次應該要遠得多,最后劉楊的車在一個小面館前停了下來,劉楊打開車門走了下去,顧安之也沒有猶豫,直接下了車。

面館看著不大,名字倒取得霸氣——“天下第一面”顧安之低著頭跟著劉楊走了進去。

“兩碗水煮面,味道和之前一樣”劉楊說完看了下顧安之。

“你還吃辣嗎”顧安之搖了搖頭。

“隨意吧,早就沒講究了”劉楊沒在言語,低著頭玩起了手機。

兩人口味不一,劉楊不喜歡吃辣和刺激性的食物,而顧安之剛剛和他相反,小時候可把奶奶給頭疼得,不過這一點上奶奶還是經常照顧小劉楊,做的菜都比較清淡,顧安之每每不高興了,奶奶就笑呵呵的搬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陳年辣醬,拿去打發顧安之。

顧安之盯著劉楊手中的手機,里面的小人在劉楊的操作下跳來跳去,劉楊的手機看著很高級,顧安之只在那些外出打工回來的少年崽們身上有見過,不過似乎還遠比不上劉楊手上的這部。

隨著一聲KO,劉楊結束了手中的東西,抬起頭看著顧安之,顧安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目光滑向了別處,劉楊放下手機,看著顧安之。

“考的怎么樣”

“啊,還行”

“小殷呢”

“。。。。。我不知道,我沒找過她,這兩天我都躲著她”

顧安之以為劉楊是在套他話,不過他也的確不知道顧殷考的怎樣。

“看樣子你已經問過她了”

顧安之低著頭沒有說話,這時店家把面給端了上來。

“吃吧,嘗嘗這面,味道挺不錯的”劉楊端過一碗面,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顧安之遲遲沒有動作,劉楊也沒管他,看著眼前的面,很是清淡,沒有多少油星,是劉楊喜歡的口味,上次吃飯他也是挑著這種去的。

顧安之終于還是拿起了筷子,味道還不錯。

“好吃嗎”劉楊問到

“還行,比我做的好吃”

“這樣么,那你有吃出什么來嗎”

聽到劉楊的話顧安之停了下來,翻動著碗里的面,卻沒有發現有什么奇怪的東西。

“什么意思?”

“呵呵”劉楊冷笑

“也對,你從小吃的也不是這個味”

顧安之想到了什么,反應了過來,然后沉默了,他想起來了,這面的口感和奶奶做的有些像,小時候家里晚上基本上都是吃面條,奶奶總是煮上三碗水煮面,顧安之不喜歡吃菜,奶奶就把菜分給了劉楊和她自己,而顧安之就直接舀上一大勺辣醬,拌在面里。

奶奶還總說他不吃菜以后不長個,顧安之這時候就站著和劉楊比身高,說奶奶你看,劉楊吃菜還沒我高呢,然后被劉楊追著一頓好錘。

顧安之不敢當著奶奶的面欺負劉楊,要是被奶奶看見,他少不了挨批,所以小劉楊特別喜歡黏著奶奶,然后偷偷的告他的狀。

吃著碗里的面,顧安之心里五味雜糧,也許劉楊今晚,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請他吃頓飯吧。